“一件看上去似是尊巨大光鼎,另一样则是一道青光,具体是什么,我就看不清了。”

    纪若尘一听已知一个是文王山河鼎,另一件多半是那块青石。他倒没想两宝如此有灵性,竟然会自行护主,以此论之,至少也得位列洪荒之属。可是青衣不是十分畏惧文王山河鼎吗,怎么这一次倒是不怕了?

    见纪若尘问起,青衣道:“怕还是怕的,所以要饮酒壮胆。公子……今日……”

    青衣虽然仍是浅笑,但眼中凄然之意已有些掩饰不住。纪若尘凝望着她双膜,柔声道:“青衣,你怎么了,有什么话要说吗?”

    青衣望向一旁,避开了纪若尘的目光,道:“今d己是九月初二,早过了公子订亲之期,听说西玄山上此时已是高朋满座,贵客云集,万事俱备,只等公子回山。公子既已魂魄归窍,就早些回山吧,免得诸位真人难做。反正……迟些早些,你都是要回去的。”

    纪若尘呆呆地听着她娓妮道完,胸口就似被一块巨石堵住,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此番回魂醒来,重见青衣,他下意识的不去细想时间问题,未想到还是被青衣一语道破。只是她说得也对,迟些早些,他都是要回山的。

    这边舍不下青衣,那边西玄山上,想必顾清已等了多时。孰轻孰重,何去何从?

    青衣盈盈站起,轻笑道;“世间又安得两全之法?公子不必多想。此时西玄山上想来也该很热闹的,青衣素喜热闹,就跟着公子回山讨一杯喜酒喝吧。不过青衣是妖,不知上不上得西玄山?”

    纪若尘实是无言以对,只能叹道:“为何上不得?”

    青衣嫣然一笑,道:“即是如此,那上山以后就要公子护着我的周全了。走吧,九月初八也是吉日,利嫁娶,出行。我们即刻启程,还能赶得上这一天。”

    望着宛如一朵青云冉冉飘走的青衣,纪若尘怔然立了片刻,才随后追去。

    “已是九月了吗?好快,这一转眼的功夫,就己经是六年多了……”

    杨玉环凝望着梳妆境中的自己。

    境中玉人肌如雪,腮凝红,眸似秋水,唇如点朱,一眼望去,竟有淡淡云烟浮起,将那绝世容颜掩映得若隐若现。

    殿中十余宫女穿梭往来,流水般将胭脂、眉笔、角梳、玉钗送进来。两名宫女一左一右,正小心翼翼地为杨玉环挽起青丝,惟恐弄乱了哪怕是一丝的秀发。她们额头已微微见汗,可俨然顾不上擦拭。好在另有两名宫女执着雪白锦帕,极小心地为她们拭去额头面上的汗滴。这倒非是体恤宫人,而只是怕她们汗水滴下,污了杨妃青丝霓裳。

    杨玉环已坐了一个时辰:仍挺拔端坐,不动分毫。

    面前妆境中映出半片宫窗,窗外依是艳阳高照,却忽见一片黄叶飘过。

    又快是秋了,每到入秋时,她都会别有感触。

    六年前那个午后艳阳似火,方当盛夏,可是在她心中,在他离去的刹那,己是漫天黄叶飞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