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上双眼,耳边隐隐有箫声传来,哀婉的曲调越听越耳熟,“这不是你家公主的《不染》吗?”情在无言中氤氲,心在曲调中沉醉,舒芳不禁赞道,“吹得不错啊!”

    奚淼没有应声,仅仅回以一记冷哼。

    舒芳不明白,这人又怎么了。真是如杨慎所言,是个阴晴不定的家伙。

    乐声渐渐远离,车队渐渐远去。

    城门前无羡回首顾詹,隔着半座城,被林立的建筑遮挡,看不到朱红的宫墙,也看不到高啄的檐牙,只能看到光润的琉璃瓦,在日光下反射的那一片耀目的光,如梦如幻,怎么伸手都够不着。

    只一瞬,黑暗在猝不及防之下笼罩下来,她的身影被城门的幽暗吞噬了。待她的视野再次恢复光明时,已是身在皇城之外了。

    车轮滚滚,渐行渐远。

    午膳是在一家客栈中用的,讲真,桌面上布满了刮痕,又破又旧,菜色也不怎么样。舒芳顿时不满了,“都未时三刻了,错过了饭点,就为了吃这么一顿啊?”

    无羡吃得也不多,对这儿的菜色似乎也看不上眼,只是不愿承认自己的失误,“不在客栈用饭,舒大人是打算在车上啃干粮,还是找个村子蹭一顿?”

    “一路上那么多客栈,多的是宾客满盈的。”舒芳若是不知道也就罢了,可是他透过车窗,全都看到了,“随便找一家,肯定比这儿的好吃!”

    无羡继续嘴硬道,“不是想多赶些路嘛,快些吃完上路,不然,赶不到下一个驿站了!”

    舒芳怎么算,这个行程安排得都有问题。走得慢也就罢了,一顿饭还磨叽了大半个时辰,喂完人还得喂马,天黑之前铁定是赶不到下个驿站了。可是在这家客栈歇脚,为时尚早,太过耽误行程。

    “还是军户出身的呢,怎么连个行程都不会安排?”

    “行军打仗讲究的就是一个奇变。在敌方猝不及防之下疾速突进,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在敌方严阵以待之时避其锋芒,打打太极,消消磨磨他们的锐气。若是按部就班地一步步来,早就在安营之地被人埋伏了。”

    无羡说得头头是道,舒芳就是感觉哪里不对劲,“甭说你那些歪理了,就说说今晚我们住哪儿?”

    “自然是驿站啦!”无羡讪讪一笑,“赶一赶,时间还是能追回来的。”

    舒芳可不想露宿在荒郊野外,催着无羡立刻启程。让他意外的是,传闻中比刺头还能惹事的无羡,接触下来挺好说话的,只要是合理的要求,他说什么她就应什么。头疼的是她的那些手下,太散漫了,让他们去牵马,能在马厩里磨蹭一炷香。

    看着那些断胳膊瘸腿的家丁,舒芳简直无语,“怎么尽收些残疾的?”

    同样瘸腿的奚淼冷冷道,“那些是因伤退役的老兵,被老将军收留,他们身上的每一道伤都是荣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