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我们六个人的想法过于一致,剑阵缓了一缓,腐尸之王受到的压制顿时大减,它猛然一动,光之符咒发出了一声轻微的脆响,居然从中裂开了一道缝隙。一只大手从缝隙中猛然伸出,挟着劲风重重的拍了下去。

    那是清敏师弟坐着观战的地方。

    而此刻的清敏师弟,居然困得眯起了眼睛!

    “清敏!”我和法道同时惊呼。

    我飞身过去救,已经来不及。清敏师弟懵懵懂懂地抬起头,顿时睁大了眼睛,像是面对扑过来的野狗一般,一手护脸,另一手本能地抓起东西扔出去砸它。

    在他手中那不知名物体砸中腐尸之王的一瞬,一道剑光闪过,虽然不能切掉巨大的厚手,却足以将那大手原本的下落位置推远一分,擂在地上,捶出了一道震地冲击波。这道冲击波像直接砸在我的心脏上,眼前出现了重影,咒语从中而断,星罗阵的蓝光闪了闪,消失在亮起来的晨光中。

    我们像断线风筝一样落下,我撞在旁边的树上,感觉五脏六腑都翻了一转,而清敏师弟所在的树木首当其冲,左右狂抖,清敏师弟像被突如其来的狂风攫住的招牌一样,无助地滑脱。他向我奋力的伸出手。

    铎的一声,一柄长剑穿透了他的肩袖,将他钉在了树干上。

    我顺着来势看了过去,是法道。

    而刚才飞剑斩手的当然是法洁道友,毕竟她是我们的阵眼,是我们中经验最丰富的人。

    我们终于摔倒在地,在枯枝败叶里掀起的微小冲击波可以忽略不计。我顾不得屁|股疼痛,爬过去抱住清敏师弟,再拔下剑扔还给法道,心中还在后怕个不停。如果他们两个任何一个晚了一步,后果都不堪设想。我没说谢谢,法道好像也不怎么介意,只是抓住剑,揪起比较干净的一块衣摆开始拭抹。我想他终究还是嫌我脏。

    太阳已经照亮了地平线,照亮了层层叠叠的树木,照亮了原始森林。腐尸之王维持着一手撑地的姿势静默了,

    阳光像是一种无形的魔咒,将夜晚完全封存。昨晚的恐怖像是一场晨雾般消散的梦境。静默片刻,我开口打破了沉默:“其他人呢?”

    我和清敏师弟抱在一起,法洁道友坐在旁边的树上,法道坐在地上,正意杂毛倒在一边。然后就没有了。

    我顺着法道的目光看着尸体脚下,有两点道袍露出来,道袍尽头的手指还维持着握着长剑的姿态。大家一同注视着道袍,再一同回头注视着我,意味不明的目光停留在我脸上,好像这全都是我的错。

    其实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天亮了,腐尸暴走,星罗阵破裂,同伴死了。而我什么都没有做,连星罗阵的咒语都没有念好。内疚感慢慢升起,我转开目光,不敢和大家对视,清敏师弟的手恰到好处地放在了我手臂上,说:“师兄。”

    “清敏师弟,你还疼不疼?”我去摸清敏师弟的腿。他本是我们中最干净的一个,被我抱着摸了几下,身上也沾染了好多脏东西。

    他抓住我的手,轻声说:“还是疼。”

    感觉大家都在竖着耳朵听我们说话。我连呼吸都不敢大声,更别说慰问,只是抽回手轻轻地问:“伤药吃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