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氏就道:“我明儿去把老嬷嬷接来,她会再带几个人,以后你别瞎跑了。老老实实的跟老嬷嬷学点使用的东西。之前你大伯母教你,但到底是宽容了些。那金家再是小门小户,可到底家里兄弟妯娌多。咱家跟金家似有相似之处,可其实是大不同的!”

    正说着呢,林雨柳过来,孙氏招手叫她,“你也过来听听。”

    林雨柳还以为小妹又闯祸了,她偷偷的瞪了林雨桐一眼,坐在边上,等着适时地求情呢。结果一听,全然不是那么一码子事。

    孙氏就说林家,“林家书香门第,娶媳妇是有讲究的。你看看你们的伯母和婶婶,出身极其相似。都是书香人家,家风只要不差,那这样样都大同小异。每个人虽都性情不同,但能把小性情压在大理儿之下。这看着和睦的人家,必然是有许多缘故的。咱们和睦的第一条,那便是你们大伯父仕途顺畅,做弟弟的得依靠兄长。长兄为父,弟弟们依靠兄长好似也天经地义。但你大伯父如果有儿子,咱们一大家子像是如今这样住在这里,万事要你大伯母操持,她可愿意?便是愿意,可这总有亲疏远近。人一旦有私,便做不到公正。当家主母小心思多,一家子便再难和睦。”

    是!赵氏的宽容是因为很大程度上,她不得不宽容。

    “过继……你大伯母不知道将来过继的是哪个侄儿,因此,她一视同仁。”孙氏缓缓的坐下,“我今儿说的这些话不好听。但把外面这些剖开,里面的才是人性。这个道理你们得明白!”

    林雨柳坐在那里,只觉得如坐针毡。

    “你们二伯只是举人出身,他外放任职,需得你大伯在京中打点,需得你们外祖父额外照应,因此,你们二伯母不会对你们不亲近。她们对你们的好,那都是我跟你爹确实对他们有用,才给你们换来的。你四叔庶出,一直在老家管着庶务,但从来不敢在账目上走大样子。为什么的?这不还得仰仗着嫡枝给儿子娶好媳妇给闺女说个好人家。”她说着叹了一声,“今儿跟你们说这些,就是告诉你们,连咱们家都是如此,那嫁到婆家,就不要认为谁能理所当然的对你们好。说到底,就两个字——有用!人得有自己的价值。”

    林雨柳吓的都站起来了,“娘,我知道了。”

    孙氏不看她,只看林雨桐。

    林雨桐能说啥呢,她过去扶孙氏,这是要嫁女儿了,心里舍不得,好像啥都没教,怕孩子出了门就吃亏。哪怕理智上知道那不可能,但情感上,还是觉得不能放心。好似离了眼跟前都不行。这种心情林雨桐太理解了,她扶了孙氏去坐,“我知道,金家跟咱家不同。金家出身低,这娶媳妇,必然是五花八门,什么样儿人家出身的都有。我在咱家习惯了,在家里人人都让着我,我也从不必与谁去争,我总能比别人多一份,这是长辈偏宠的缘故。但到了别人家,就都不一样了。被厚待了,不要觉得理所应当。被薄待了,也不要委屈,更不要怨愤……”

    这话从小闺女嘴里一说出来,孙氏的眼泪就下来了,她扭过脸去,竟是一时哽咽了起来。

    一直七事八事的,刚好又是产后,饶是强悍理智如孙氏,她这个情绪也难控制。林雨桐就哄她:“您要不放心,我不嫁便是。我在家陪着您跟我爹!”

    好说歹说的,直到林嘉锦回来,情绪还没稳下去。林嘉锦叫俩闺女先回院子去,拉了孙氏去里面说去了。

    直到现在,林雨柳才算反应过来,小妹要成亲。

    明年才及笄,今年却要成亲,是不是有什么事?

    她跟着林雨桐往她院子里去,把秦嬷嬷和小桃都打发了,“你告诉我实话,是不是有什么事我不知道?”

    能有什么事?

    林雨桐就道:“外面已经有传言了,说是宫里在招女卫……”这跟四爷说的大规模的征招还不同,就是单纯的皇家女卫,这是当时在山上孙氏提过的,如今外面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了,今儿在戏楼还听人说了一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