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庞大郎烂赌的时候,吴氏也跟他闹,可是那时候,一来,庞家还算富裕,二来,吴氏已经过门七八年,却也没有生下一男半女,所以闹归闹,却也是庞大郎占了上风,吴氏只能适可而止,知道旁敲侧击。

    可是现在不同了,庞大郎有心改过,可是往日劣迹斑斑,却是也站不住脚,加上现在吴氏生下一子,整个人的底气都不一样了:庞家的衰落是庞大郎一手造成的,跟她吴氏没有关系,而她吴氏现在可是为庞家延续香火的大功臣。

    自打生了庞瑞,吴氏在家里的地位就明显上升,她一手把持着庞家的经济大权,随便拿捏父母早亡的侄女,如今做起了庞大郎的主,要将庞婉弄去当歌姬了。这也不能怪吴氏,实在是庞大郎往日行径劣迹斑斑,只要一争吵,吴氏说到此事,庞大郎就理亏得无处说嘴。

    吴氏就是知道这个关节,才能那么果断的收了王婆子的银子,打不了跟丈夫闹一场,可得到的却是真金白银。

    “若不是你丢了县衙的差事,后来又输出去了田地和好些的银钱,如果我和瑞儿也不会过这样的苦日子了。”吴氏只管抹泪的哭诉。

    只听“哐当”一声,庞大郎手里的棍子从手中滑落到地上。

    吴氏心中得意,却也耐着性子继续哭道:“我也不打紧,左不过是熬着紧巴的吃糠咽菜的苦日子,可是瑞儿呢,他可怎么办呀,大郎?!”

    “瑞儿如今就三岁了,往后花钱的地方还多的是,现在就家里的几亩地,哪里够家里四口子人的花销。如今我盘算着要婉儿跟着学唱两三年,家里也好宽裕些,若是大郎有更好的主意,或者是找到更好的差事,我何至于出此下策。”

    庞大郎跺脚,低声道:“你个泼妇,你低声些,这事多么光彩吗,你这吼这么大声。”

    吴氏就坡下驴,也软和了语气,两下抹干眼泪,站起身,抖擞了下衣裳,道:“刚让大郎随我进屋,便也没这么多事了,又何必惹别人瞧笑话了。”

    吴氏说着“别人”的时候,还抬眼看了看门边的庞婉。

    庞婉拿起一根麻杆糖,轻轻咬上一口,麻杆糖是空心,一口下去,满是芝麻香味,而后是舌尖的甜香味席卷而来。庞婉优雅的吃着麻杆糖,就好像没有看到自家的舅舅舅母在院坝里争吵一样。

    她吃完一根麻杆糖,才对他们二人缓缓道:“我自小父母离世早,若不是舅舅舅母看顾,我也不能有今日,如今听舅母如此说来,家中也是如临大难,既然如此,今日不论舅舅舅母作何决定,定然是为了庞家,为了我好,我自当遵从。”说话,她便会房,将门关上了。

    绿茶自然一副人畜无害,单纯的随人摆布才对,况且,这也是她必须要走的路,所以她没什么好委屈的。

    她也不会像第一世那样,得知舅母要将她卖去做歌姬,她哭的双眼红肿,吃不下睡不着,第二天还是被人拖去了云华馆,所以,哭闹无用,就算是自杀也是无用,这已经是定局,既然已经是定局,又何必浪费不必要的眼泪。

    舅舅虽有心阻止,可是要让他自己出去挣钱养家,却也是更加困难,最终还是被舅母说服,看着亲侄女成了歌姬。

    庞婉已经没有眼泪,她也不会为此伤心,好在上天眷顾,只要她谋划着,她还是会过上好日子的。

    庞大郎和吴氏进屋,吴氏立即上前,给庞大郎倒了一杯茶递过去,道:“大郎心疼婉儿,我又岂是那恶毒黑心的舅母,我这也是为了咱家和她好,大郎你想想,这当学徒一个月就是八两银子,一年就有一百两,若是个聪明上进的,唱得了名,那银钱更是那上千两都是有可能的呢。”

    听到这里,庞大郎连手里的茶也喝不下去了,将茶碗重重一放,脸上甚是不好看,道:“快别说钱呀钱的了,你倒是跟我说说,我们婉儿这一去,那她以后还怎么嫁人,你还盼着她唱出名呀,就算是下个月就放了回来,那以后估计也找不到什么好人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