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柳淳笑着拦住他,“就算你想自己跑,也要有点亲信手下吧!不然兵荒马乱的,你就不怕死无葬身之地?”

    王才被吓住了,他脸色苍白,嘴唇颤抖,突然哀嚎了一声,“刘兄啊,你算是害死我了!早知道我在成都待着多好!何必跟着你南下呢?”

    他哭天抹泪,肥厚的大脸不停颤抖,包子一般的眼睛跟按了水龙头似的,哗哗流个不停。

    “行了,富贵险中求。再说了,也没有那么危险,你现在就出去,挑选一百名精明强干的丁壮,给咱俩充当侍卫,就算出了事,也能逃跑。对吧?”

    王才也是脑子抽了,竟然真的听从柳淳的命令,跑到外面,找了一批青壮,等人招募够了,他这才反应过来。

    有这帮人盯着,他往哪里跑啊?

    古人作茧自缚,他这是请来一帮看管自己祖宗,比起古人还愚蠢哩!

    王才的老脸,就跟让苦瓜水泡过一般,从里往外写着委屈……柳淳懒得搭理他,而是把亲卫叫过来,任何起义,都必须有些核心的支持者,要求意志坚定,作风果断,且忠诚可靠。就像老朱的淮西勋贵一般,有了这个强大的核心,才能无往不利。

    塑造核心的办法有很多,比如像淮西勋贵那样,以地缘、姻亲结合,还有磕头拜把子的,最常见的则是耍弄些神秘的手段,搞些神秘事件,比如在鱼肚子里放个纸条,弄几只狐狸,半夜嚎哭,或者在地下埋个独眼石人,又或者靠着符水神明,哄骗愚夫蠢妇……各种方法,不一而足。

    柳淳当然不会玩这些老把戏,更何况他也不想欺骗百姓。

    柳淳的办法很简单,就是跟大家伙谈!开诚布公地谈!

    农民最关心的就是土地,围绕着土地,有两大问题,一个是土地如何分配,第二个,是税赋徭役如何承担。

    简单说,就是老百姓能得到什么,又需要付出什么。

    柳淳给大家的方案也很简单,就是俩个字公平!

    原本朱元璋在世的时候,那时候的变法是清丈田亩,限制豪强,一体纳粮服役……也就是说,还允许一些人多占有土地,但是必须一体纳粮服役。

    可是到了这一步,柳淳已经用均田来取代清丈田亩……既然已经打仗了,那就彻底一点,何必还留着尾巴呢!

    “弟兄们,很早的时候,我们的前辈陈胜吴广就说过,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到了现在,靠着科举入仕,的确没有了庞大的世家门阀。可遍地的地主,士大夫还存在。他们拥有更多的土地,又可以免除部分税赋,经商做生意,也不用纳税……久而久之,他们手里的钱越来越多,他们就能办族学,请优秀的老师,培养他们的子弟,让他们读书科举,日后当官掌权,改换门庭。”

    “等他们的子弟考中之后,这些人会说是祖宗庇护,是他们造福乡里,积累德行,子孙有了福报。还会说是文曲星下凡,他们天生的富贵命,士农工商,他们就是比普通人强,一切都是命!”

    “弟兄们,这是最大的欺人之谈,如今朝廷更加过分,准许士绅豪强编练乡勇,还准许他们设税卡,收厘金。假如真的让他们做成了,这帮人又有权,又有钱,他们会干什么?他们会抢走所有的土地,让大家伙都成为他们的佃农。你们一年辛苦,收入大半都给了他们,结果连肚子都填不饱,更不要说其他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