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笑道:“父皇英明,儿臣还记得,又过了三年,同样是地方的一个妇人,她要求守节,地方官吏不许,父皇知道之后,勃然大怒,将地方官吏处斩,想要娶此妇的人家,被发配充军!”

    同样的案子,老朱为什么会有截然不同的态度?难道是老朱糊涂了,还是三年的功夫,大明就人口充裕,可以允许妇人守节了?

    都不是!

    后一个案子,另有内情。

    那个妇人死了丈夫,小叔子趁机想要娶嫂子,地方官吏居然支持小叔子的要求,同意这桩婚事,驳回了妇人守节的请求。

    判决结果送到了京城,老朱怒不可遏,他怒在哪里?弟娶其嫂,这是元朝留下的遗风,朱元璋登基之后,恢复华夏衣冠,极力扫除前朝弊政,不遗余力。可当了十多年皇帝,居然还有官吏犯这个错误,以前朝的风俗来判案,老朱砍了他的脑袋,都是便宜的。

    朱棣此刻把这两个案子拿出来,用意再明显不过了。

    “父皇,匠户之制,是承袭前朝。早些年,父皇征战天下,耗费巨资,不得不为。如今国泰民安,朝廷府库丰盈,足以出钱雇佣工匠,如果继续保留匠户,只会任由前朝的弊政,蔓延肆虐,残害无辜百姓!”

    “父皇,儿臣曾参与辽东之战。柳淳在白羊口,改良火药,制作新的军粮。他以雇佣之法,生产出来的物资质量好,速度快,在军中广受好评。父皇可以询问宋国公和梁国公,就知道孩儿所言不虚。孩儿以为,既然此法堪用,不如就推行开……借着这一次万寿,加恩匠户,让数百万的子民,感受到父皇如天之仁!”

    朱棣说完,撩起袍子,跪在了地上。

    朱橚稍微迟疑,也赶快跟着四哥一起跪倒。

    “父皇天恩,儿臣拜求父皇!”

    一下子跪下两个儿子,朱标思忖了一下,也道:“父皇,四弟和五弟的看法的确有理,只是骤然废掉匠户,会引起很多波折。不如这样,事缓则圆,父皇可以降旨,提高匠户的工钱,让他们不再白白做事,然后分批,给予一些不重要的匠户民籍,如此一来,一二十年之间,就可以彻底消除匠户弊端!”

    朱棣听完大哥的话,忙道:“太子哥哥老诚谋国,儿臣心悦诚服!”

    老朱沉吟,权衡再三,“嗯,此事让太子拟个条陈,然后朕再权衡一二……”老朱没有立刻答应,他十分犹豫。

    聪明如朱棣,也猜不透父皇的心思。

    “或许这就是藩王的无奈吧!”

    坐在回去的马车上,朱棣跟柳淳抱怨。自从挑明了关系,朱棣没有背着柳淳的话,柳淳淡然一笑,“殿下,我觉得吧,你怎么想,或许是错了。”

    “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