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炀从一瞬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吸风饮露,不食人间烟火的剑仙竟然会做针线?这是怎样的冲击?这目下无尘的男人,刚强的手指做着这妇人活计,如此别扭,如此怪异,可那沉静专注的身影,透着与他的冷格格不入的温柔,却叫人移不开眼,让人忍不住想拥他入怀。

    只是,这是这样的专注与有求必应的温柔却不是给他的。

    厉炀眼底一分惊奇尚未散去,却泛出一丝幽意,唇畔勾出一丝弧度,厉炀缓缓走上前去,径直绕在玄清身后,伸手环住他的腰身,将头探在他肩头,看着他一针一线地织补。

    玄清全副心神皆在指尖,一时顾不得厉炀,只是被骚扰了,手上动作一乱,蹙着眉头微微挣了挣,厉炀却将脸颊贴了上去,在他面上蹭了蹭。

    玄清手上拿着东西,不知是不愿打断还是懒得同他计较,灼热的气息喷熔在颈窝,痒酥酥的却也不闹人,玄清停了停,便也不曾将人轰开,又接续着先前的动作,自顾自纳起线来。

    厉炀柔柔地抱着他,一边嗅闻着那被鼻息熏蒸出的淡淡冷香,眼中满是新奇,埋头观瞧。

    玄清已缝补到了尾声,压着最后几针,收紧丝线,打好结,手指气劲一带,丝线断裂,厉炀以为他完工了,谁知玄清翻看了下,似乎对那线头不满意,又用针小心地挑了,将线尾藏进了针脚里。

    这几下弄得颇久,显然他是生疏得很的,这精巧的针线活,剑术再高的手指,亦显出些拙态,待到线头埋好,玄清将那收口处看了看,似乎有些不满,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厉炀与他近在咫尺,瞟见他面上一皱,伸手便将他手中虎头拿了过来,举在眼前细细翻看。

    内里那药包是看不见了,外面虎头的绣面用颜色相近的黄线沿着裂开的耳朵缝合起来,一排密布的针脚细看之下有些宽大,到底不如女子巧手细腻,却是规规矩矩甚是齐整细密,有模有样,将那豁口缝得结结实实。

    厉炀边看边轻笑道:“想不到清儿还有这般手艺。”

    玄清皱眉并未搭理,只将那虎头香包从厉炀手上拿了回来,又翻覆看了看,眉目收得更深,似乎仍是不满,伸手拿了桌上的剪子便要将线挑了。

    厉炀见状,连忙将玄清手按住,一把将那虎头抢了过来:“这好好的这是要做什么?”

    他凑过去,单手从后搂着玄清,将脸凑在他肩头,另一只手将那虎头端端正正举在二人眼前,柔声道:“何必这般认真?本座瞧着已是极好。”

    厉炀说着,又将脸贴在玄清犹自不得开解的面庞上蹭了蹭:“对那小鬼就这般上心,宠成这样?”

    “……”玄清皱眉,终是挣动起来。

    厉炀松了手,在一旁坐下,手中犹自把玩着那一只香包,抬头冲着玄清戏谑道:“真是慈母手中线。”

    “……”玄清沉着脸,开口问,“他回来了?用过饭了吗?”

    厉炀轻笑:“是不是想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