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星遥觉得自己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未尝不是个野心家。

    在星际时代的她看起来是与以战争拓展星域的大趋势有点儿脱节的,在机械的研发上更多的还是以材料学和工程学的进展为支撑,对机甲或者是星舰的功能进行调整,更像是后勤而不是真正的时代弄潮儿。

    可她与一般的星际制甲师又是不同的,她骨子里的冒险精神让她时常在心态上有种不太将冒险看做是什么大事的状态,尽管这不意味着她就不够谨慎,否则也无法在达到了一定的水平之后才让自己死于一场意外。

    而在这个修仙者为个人伟力的晋升之路作为时代主流的地方,她也并非是想要让自己仅仅是找到一个可持续研究的方向便有所满足,躺在一堆材料上做做小发明,弄点儿新花样的装备,吸收吸收这个不同的世界的知识。

    而且显然,在这样一个竞争与搏命并不逊色于星际时代的地方,偏安一隅也显然是个很难实现的目标。

    哪怕是在伏龙岭这样一个只能算得上是修仙界的起点的地方,尚且会存在为建立起资源集中以养人的宗门,进行一系列的手段与屠龙行动这样的事情,更是形成了如今的宗门盘剥,散修生存不易,劫道掠夺几乎成了惯例的局面,更不用说是在伏龙岭之外了。

    固然从长宁的记忆来看,那外边更加广阔的天地里,看起来宗门从形象上更有种不问俗世,清净求仙的意味,但只要是为晋升向前,便难免去争,口头上说着与天争命,实际上却更多的是与人争命。

    她一度觉得自己依靠着一点与这个世界不太一样的本事,能够为某人保驾护航,可越是接触到那些并不属于练气初期的人所能够接触的奇诡道法,以及那些像是宿命一般骤然连续爆发出的意外,都让她有了种被人拿刀迫近后颈的危机感。

    在临萧提到异火的时候,她其实也并不能否认,除了对当前所在位置存在的潜在危险的担忧之外,她心里想要将异火夺为己用的想法,其实是压制过她想要尽快找到逃生之路的意图的。

    但当她看向那紫衣男子的时候,却将这种野心完全压制了下去,只能看到见识到了一个罕见的阵法的惊叹,与对地下之火的提防。

    “我似乎不需要多解释这东西了?”

    紫衣男子微微挑了挑眉头,并没有对陆星遥的眼力有什么意外,这功用特殊的铜镜,固然此时他尚且不知道这东西的来历,但如此有辨识度的玩意儿,他并不怀疑在出去之后会让其消失无踪,而能够拥有这样的东西,加上这人之前用出的用来坑他一把的符箓,和此前一系列与年龄完全无关的招数,都让他觉得这人应该是个大宗门出身的弟子。

    虽然他也对自己这个判断有过怀疑,毕竟也没哪个大宗门弟子是连个像样的法衣都没有的,也没有哪个师长会这样心大,将自家的好苗子直接丢到这样一个几近于必死之局的地方。

    大宗门确实要比散修的日子过得顺遂的多,却也有一个坏处,他们往往在被放入争斗的混战池里的时候,对战的一些招数已经因为修炼的时间而形成了一些定数,这并不利于生存,容易让他们被敌人多变且狡诈的套路带到沟里去。

    在这一点上,她所表现出来的又更像是一个刚接触修炼的人,不仅路子招数野,就连性格也透露出几分古里古怪的意思。

    但将对方视为还有后手留着的人,总要比将其当做一般的宗门弟子更为恰当一些。

    “自然不用。”她摇了摇头,“不过我还是想听听你对破阵的看法。”

    “破阵?”紫衣男子扯了扯嘴角,那上扬的弧度里略带了几分讥诮的意味。“为什么要破阵?如果破了阵,上面的人,不,上面那条早已经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怨魂就会立刻扑下来,你可别以为这阵法是轻易能破除的,否则以那黑龙的传承,早就找到让自己醒转之后逃逸的法门了,也不需要误打误撞。”

    “更何况,阵法与其中枢是相互制衡的关系,有上方大阵存在,被当做攻击手段的攻击者的核心也便会相应的能力有所削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