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雨松说:“下午你还有跳远,小徐,你早点来啊。”

    电话里一阵盲音。锅里的汤圆浮起来。

    徐仪清舀起汤圆,往两碗各放一个汤匙,端着汤圆进卧室。

    徐仪清的枕头特别软,杨跃坐起来时不舍。

    徐仪清递给杨跃一碗,坐到床边。他吹着自己的汤圆问:“温雅并没惹过你。她给你夹的凉面,你为什么倒桌上?”

    “筷子上有她的口水,脏得很。你们吃饭又不用公筷。”杨跃也在吹汤圆。

    徐仪清想:我给你夹过空心菜,你没倒掉。

    他意识到自己有特权。杨跃真的拿他当朋友。

    他说:“我不会强迫你吃别人夹的东西的。”

    徐仪清珍惜自己给的特权,所以杨跃举起汤匙,附加声明:“你爸妈朋友夹的菜,我也不吃。我跟他们不熟。”

    “我会告诉他们别给你夹菜。”徐仪清说,“不过像事不过三和讨厌别人口水这些事项,你不说的话,别人也猜不到啊。”

    杨跃说:“事不过三是心理医生教的,不是我的习惯。她要我对重要的人数三次。我已经数了三次。”其实心理医生要他数数,是想让他在动手前冷静下来。他却以为数到三即是可以动手。

    徐仪清想:你真的在看心理医生。

    如果他一早知道,不会和杨跃来往。但现在杨跃已经是他的朋友。

    他说:“第三次蔡雨松想维护温雅罢了。他不是只有你所看到的这一面。他帮我垫过钱,也维护过张雪。上午他才去扛了我们班罢课的处分,下午还要去跑1500米。雨松为人其实很耿直,只是不像我们班长赵嘉怡那样面面俱到。下次有什么涉及其他朋友的事,你先和我沟通。”

    “我没法沟通。我···气一上头,就难以控制自己。”十四岁的杨跃说,“我受刺激后耳朵里嗡嗡乱响,想要大喊大叫,会摔东西和打人。忍三次已经是极限。”

    “那一定很苦恼,听起来像病变。”徐仪清小心提示。杨跃这话好像在呼救。但杨跃具体要自己救什么,徐仪清却不明白。

    杨跃说:“暴怒伤人是我最严重的症状。”

    徐仪清说:“你之前跟我说的记忆断层,也是症状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