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徽闻言倒吸一口冷气,庞德公目光诧异,口中喃喃:“这还是老夫的儿子么?”

    只有黄承彦,面上讶色不似二人那般浓烈,不过看向庞山民的眼神,亦是有些呆滞。

    司马徽沉吟许久,对庞山民道:“若与那官渡相当,此江夏一役需耗时数年,且战场在我荆襄境内,百姓涂炭,此举怕是于荆襄无益,山民,你与孔明,已作决断了么?”

    司马徽还欲再劝,庞山民微微摇头,神情恳切道:“江东三世励精图治,其军势如今已比我荆襄,只强不弱,若不于此时迎头痛击,数年之后,我荆襄危矣!与其届时荆襄九郡被江东鲸吞,倒不如现在以江夏一地,换荆襄数年安宁。”

    司马徽闻言默然,他亦知道,这江东,荆襄世仇已久,如今双方不死不休,且刘表只守土之主,若是长久下去,一味挨打,倒不如一战而定,让江东日后,心存忌惮。

    见司马徽神情黯淡,庞山民叹道:“先生亦无需过于担心,此次江东兴兵,学生只欲借其手,除蔡氏权威,一旦蔡瑁失势,大公子继位之势不可逆转,学生便可以荆南之力,从中斡旋,让那江夏,归于平静。”

    庞山民信誓旦旦,庞德公诧异不已,对庞山民道:“你绕这一大圈儿,只为图谋蔡瑁?”

    “若蔡瑁不除,荆襄不可图……”庞山民闻言,点了点头:“景升公大权旁落,荆襄军权,全在蔡氏,如今蒯氏在内,江东在外,这两方合力,蔡瑁即便不战死于沙场,亦会被襄阳二蒯阴谋与朝堂,蔡氏失势,山民便可借大公子之手,一扫荆襄九郡之颓态,以卧龙凤雏之谋,汉升兴霸之勇,使江东区区六郡军马,焉敢犯我荆襄之境?”

    “山民是说,那江东此役,毫无建树?”司马徽闻言,皱眉问道:“即便是两败俱伤,以那江东周郎之能,亦可攻城略地……”

    “新野还有个刘皇叔。”

    庞山民叹道:“以学生观之,此人虽是面善,却也如那枭雄曹操一般,乃鹰视狼顾之辈,有此机会,得江夏重镇,刘备必不会放过!先生可知,如今那汝南一郡,已在那刘备掌控之中?”

    “竟有此事?”司马徽闻言,大惊失色,庞德公与黄承彦二人,亦面面相觑,刘备来襄阳投奔刘表之时,完全是一副势单力孤之相,可庞山民却说,刘备如今掌控汝南,若真是如此,刘备言行,则表里不一。

    “罢了……这天下大势,已不是老夫能够看清的了,到底如何决断,还是由你与孔明,士元来做吧。”司马徽看了一眼,庞德公,黄承彦二人,对二人道:“昔日我三人年少之时,也与这三人一般,指点江山,纵论天下大势,如今倒好,这年轻一辈,比之你我,毫不逊色了。”

    庞德公,黄承彦二人闻言,尽皆一扫颓色,大笑起来,庞山民却是心中一阵急切,对三老道:“比之老师,学生大有不如,学生们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还望父亲与二位师长,不以我等愚鲁,予以教诲。”

    “休要过谦。”黄承彦闻言笑道:“你既拜师,便是我弟子,教诲于你,理所当然!”

    四人又聊了一会儿,门口侍卫前来禀报,言一蛮人,自称桂阳军校,欲与庞山民一见,庞德公三人本欲离开,却被庞山民劝住,庞山民对三老道:“此必是小蛮王挟江东信使归来,三位老师,与学生一起见见这小蛮王如何?”

    三老点了点头,重新落座,不多时,沙摩柯便抗着一瘦弱之人,行至堂上,见庞山民居于堂中,沙摩柯索性把肩上之人随手掷于地上,对庞山民大笑道:“可算逃出来了,山民,你能否把俺调来长沙,在那丑鬼手下当差,忒遭罪了!”

    丑鬼?是指士元?

    庞山民闻言,不禁莞尔,看着穿戴一身虎豹皮毛的沙摩柯,庞山民道:“你于桂阳之时,士元不予你甲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