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戈拉斯同大部分精灵一样,格外受造物者偏爱的脸庞总是泛着柔和细腻的微光,线条却生得非同一般的硬挺俊朗,俊美程度远超伽兰纳认识的许多精灵,莱戈拉斯不由分说地走上前,轻松霸占人的所有注意力。

    他眉目间带着比初见时更甚的熟悉感,伽兰纳不由自主地盯着莱戈拉斯看了一会儿。

    直到理智回笼,他才敛下眸子,扶着额头坐起身来,“我睡了很久吗?”

    “没有,天才刚亮呢,”阿拉贡回答道。

    伽兰纳背后的伤口由于之前泡过水而溃烂发炎,在夜里再次引发高烧,可阿拉贡发现即便伽兰纳的身体摸起来滚烫无比,依旧无法自然发汗,被热意烧红的面容平静如水,人也如往常一样睡得很安稳。

    在从小由瑞文戴尔众精和人仔细看护的情况下,伽兰纳饶是生来体弱多病,除了刚被甘道夫带回来那次,平日里也少有病得这么严重的时候,阿拉贡守在他旁边不停为他擦身体降温,彻夜未眠。

    拿手再去试伽兰纳额前的温度,终于察觉到了热度有消退的迹象,阿拉贡不由松了口气,擦去伽兰纳鬓角上的汗珠,“小东西,你睡觉的时候都快把自己烧着了知道吗?吭都不吭一声,我生怕一个没注意,放任你睡死过去了。”

    要说难受还是一觉睡醒后更难受,伽兰纳在睡梦中一点未察。但即便现在感受到了,身体不适的滋味早已融入他的骨髓,不足为奇了。

    甘道夫曾预言,死亡并不是他的归宿,因此伽兰纳从不畏惧死亡,倒是身边人比他在意得多,尤其是阿拉贡。

    伽兰纳但笑不语,将斗篷披在身上下了床,“还是先吃早饭吧,我得吃饱才能有力气活下来啊。”

    远行前,伽兰纳特意通过打赌从埃尔拉丹与埃洛希尔那儿搞来一小袋金币,沉甸甸地占去行李一半重量,原想应该是够他绕行阿尔诺王国的遗址,通过艾森加德去到东边,在他的计划中,最远要走到孤山或铁丘陵。

    没想到出师不利,行李掉在了洞穴里,伽兰纳全身上下仅剩一把缝在口袋里以防不备的银元。

    而且真正见识了外面的世界,伽兰纳才发现,物价远超他的想象,照目前的形势,能不能走出这个村寨都成了问题。

    他颠颠越发轻盈的钱袋,小声叹了口气,向正在喝汤的阿拉贡问道:“埃斯泰尔,你知道人们的钱是从哪儿来的吗?”

    农民的粮食产出和猎户的打猎所得可以换成货币,可不是人人都有地可种或拥有打猎的本领,没有这些的人又是从哪儿赚到钱的呢,埃尔拉丹与埃洛希尔这些精灵们又是从哪儿来的钱呢,总不能都和他一样是靠“打劫”朋友吧?

    莱戈拉斯盯着他,好似看见了什么稀奇的生物,随即畅快地笑了。

    “自从外出旅行起,我总是队伍中那个被笑话虚长年龄,只从古早歌谣而不从脚下道路了解世界的老人家,现在看来,你们年轻人中也有一无所知之人。”

    “我想我不应该以外貌揣度精灵的年龄,但你看起来十分年轻,”伽兰纳也不恼,提出他很好奇的那个问题,“你有一百岁吗?”

    其实他更想猜六十岁,因为一旁的努门诺尔人今年就接近五十四岁高龄,看着比幼树般稚嫩的精灵还要成熟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