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氏冲过去,一指头戳在孙妨脑袋上。

    孙妨没防备,猛地歪倒在地,回过头看着她阿娘对她破口大骂,“我这些年的心血真是白费了,怎么养出你这么个不知好歹的贱东西。你真以为你是个黄花大闺女呢?我稀罕管你是不是?我告诉你,你既然自己要往火坑里跳,就去跳,出了孙家这个门,我就没你这个女儿,咱母女两个这辈子也别见了,初一十五,清明寒食,你给我上柱香,就当谢了我生养你一场。”

    蒋氏被气得抓肝挠肺,一双眼瞪得跟铜铃似的,任谁见着都知道她正怒火中烧。孙妨被蒋氏的声音给吼愣了,这是在说她如果要嫁江寅,阿娘就要去死吗?孙妨也气得唇齿发抖,脸色惨白,她再生气再恨,可也不敢拿阿娘的性命开玩笑,不论如何,她跃不过一个‘孝’字。

    “老三媳妇儿,你瞧瞧你现在什么样子,有这样逼自己亲姑娘的吗?”周老太太并不像蒋氏那样反对孙妨的执着,她会派人去打听打听,若是个清白的人家,别人不挑她,孙妨又欢喜,成全也未尝不可。

    老太太这话什么意思?蒋氏听出话音儿不对,忙上前一步微弯着腰看着婆母,“阿娘,你也会说妨姐儿是我的亲姑娘,我能害自己的亲姑娘吗?您是没去江家看看,那个破院子,院子里连把像样的椅子都没有。妨姐儿从小没少过吃没少过穿,开销用度也不比那些京中贵女差,怎么能嫁到江家那种穷酸户去?她现在是鬼迷心窍,被那江寅花言巧语哄骗得不知天南地北,真要一起过日子,等新鲜劲儿一过去,将来定会实打实的后悔。”

    “你就去江家接了趟人,除了看见一个院子外还知道什么?江家是做什么营生的?家里有什么,可还有家业你都打探清楚了么?”周老太太问。

    蒋氏又语哽,那种情况下她只想赶紧带走孙妨,哪儿有心思去关心旁的?“用得着打听么?家里人就不说了,真有家业,能住得那么寒酸,您是没瞧见那江家人,穿的是什么呀,咱们府里的下人都穿得比他家好。”

    “你抖什么抖?”周老太太太看不懂蒋氏盛气凌人的样子,这么些年了也不知她哪儿来的底气?但反过来想,她也可以理解蒋氏的做法,示意章嬷嬷扶起孙妨,“你阿娘待你还是极好的,她的确不能害你,那江家她那么看不上眼,也有她看不上眼的道理。你既是回来了,就先冷静几日,几日后心里依然坚持,再来找我说话,祖母给你做主。”“谢祖母。”孙妨福了福,心里觉得有了丝希望。

    “阿娘……。”

    蒋氏还想说什么,周老太太压了压手,“不必说了,给妨姐儿几日吧,万一真如你所言她反悔了,届时也就不怕你再费心折腾了。”

    这话没错处,蒋氏歇了声。

    章嬷嬷送蒋氏母女离开,进来看见秀娟又给周老太太揉上太阳穴了,只是微皱的眉头,怎么也舒不开。

    “老太太,老奴瞧着妨姑娘这回有恒心,想必真是瞧着那江家小伙儿了。”

    “你不嫌弃他是个瘸子?”周老太太闭着眼问了一句。

    章嬷嬷却道:“老奴倒想起一事,妨姐儿看上的小伙儿姓江,还是个瘸子,老太太可还记得三太太当初给瑜姐儿提过一门亲事?”周老太太缓缓睁开眼,有些糊涂的看着章嬷嬷,“老东西,别卖关子。”

    “看样子老太太不记得了,三太太不是给瑜姐儿提过一门亲事么,说宫里有个江督知,他那个弟弟不就是个瘸子么?”

    章嬷嬷一提,周老太太也想起此事,她示意秀娟停下手,细思后说:“正有这么巧么?”

    章嬷嬷没作声,显然也不敢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