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江寅徒步进来,珍儿起身往一旁站了站,孙妨也微微动了动身子,长枕上挤出几道褶纹来。

    “她怎么样了?”已经得到孙嬉无性命之忧的消息,否则孙妨不会进得下吃食。

    江寅落坐在床沿上,他脸上的情绪全无,让人不知他在想什么。“岳母大人和宋兄弟都在,额头上的伤口很深,虽是流了很多血,但并无安危之险。”孙妨沉沉叹了口气,“幼时嬉姐儿很胆小,在进京后很长一段时日我仍然觉得她很胆小,需要我和阿娘的保护。后来家里经历了一些事,我渐渐发现嬉姐儿的心思不再像在老家时纯粹。自我嫁进江家与孙家少来往的这段时日,也不知她经历了什么,竟把胆子练得这样肥厚。为达目的,不惜以命相搏,是我从前小看她了。”

    “我没把小蝶扭送到衙门去,而是让小六子送回孙嬉身边去了,到底是她屋里的女使,要怎么安排是她的事。”江寅提起此时依然的表情淡淡的,似乎并未想过小蝶回到孙嬉身边,会因为背主之事落得什么凄凉的下场。

    孙嬉也不愿多想,江寅说得对,这是孙嬉屋里的事。“宋公子那里呢?”

    提到这里,江寅眼帘并着心绪一沉,声音也很有气无力,“他若是听我的话,此刻就不会守在孙嬉身边了。”

    “你没告诉他……。”“我说了。”江寅截断孙妨的话,“孙嬉有手段,与岳母大人又极为配合,硬是将白的说成了黑的,若我不是知道实情,大抵也不会怀疑吧。”

    “这么说来,这桩亲事只怕是要成了。”而且往后肯定也不会找江寅说话,以阿娘和孙嬉的脾性,肯定是直接对话了。

    “将来若是嬉姨妹安分守己,陪着宋兄弟安稳度日也罢,但凡她动点什么歪心思,宋兄弟即将入仕,前程只怕要毁在她手上。”

    江寅很是焦虑。

    孙妨道:“那夫君就想想办法,别让这桩婚事成了。”

    江寅拉起孙妨的手,看着她,眼神黯然,“已经是两相情愿之事,你我强行出头,会招怨怼,阿妨,我不想你再受到伤害。”

    三月中旬的夜晚还没有蝉鸣虫叫,也没有如同冬日夜的寒风冷啸,坤宁宫静得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

    袁嬷嬷打帘进去,见着陛下和娘娘正歪在绣榻上下棋,二人下得很是专注。袁嬷嬷轻手轻脚帮着添了茶,尔后才将蝶依叫了出去。

    “采玉找你有事,让你去一趟,这里我帮你看着。”

    蝶依点点头走了,袁嬷嬷再次打帘进屋,看见自家姑娘在捡棋子,唇边挂着得意的笑容,坐在她对面的皇帝陛下,纤薄的唇页也悬着笑意,这笑是宠溺的笑。

    “才赢了朕一局,你就乐成这样?”

    苏瑜抬头,眼中尽是点点星光,“一局也是赢。”

    “若说朕是让你赢的呢?”你还能这么得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