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祈的目光落在端州的虞图上,默了几息后说:“叫石可言进来。”

    左卫营将军石可言,在先前的假皇子百日宴上与受命于皇帝陷害摄政王。事发后,他心里就一直惴惴难安,虽然做着原来的差事,但宫里诸多知道实情的将领看他的目光都透着轻蔑和诡异。

    他只是奉命行事,当时心里也很犹豫,可皇命不可违,违者斩。做下这件亏心事后,他就一直等着王爷发落他,结果没等到王爷发落他,居然等到了皇帝叛国的消息,惊愕过后,他觉得自己的死期不远了。

    果然,今日就是。

    听说王爷寻他,他耷拉着脑袋迈过文德殿的门槛,带着惭悔和必死的决定声音洪亮,“参见王爷。”

    “石将军,本王给你两万人,你随孙学雍一并前往端州待命,务必将端州守护平安。”唉?不是要他性命?

    石可言愣愣的抬头看着宣祈,皇室的人都生得龙颜凤姿,王爷的一双眸子目光沉稳,隐隐带着一股蓄势待发的锐利危险。

    “石将军,你发什么呆呢?”寅国公蹙眉轻轻推了推石可言。

    石可言这才回过神来,想起宣祈跟他说了什么,一时也不敢问他是不是彻底放过自己了?不过既然王爷有了命令,他也正想要历练的机会,自然是不会推辞,“是,末将领命。”

    ……

    孙学雍今日不当值,是宫里的执事将这个消息传到孙府的。

    他立即跪到祠堂里,好好给孙家祖先磕了头。看到祖母的灵位,他跪了小半个时辰才起来。

    回到霞晖院,嫡妻关芯兰和阿娘余氏正神色凝重的在屋里说话。看到他进来,关芯兰强忍内心的不舍起身相迎,“夫君。”

    孙学雍看了看关芯兰微微隆起的小腹,扶着她坐了回去,“你要坐着便好好坐着,别这样大起大落,对身子不好。”

    她与孙学雍这段姻缘虽是由误会起始,但她感激上苍没让她嫁错人。过门之前,嫡母再三叮咛她,婆母非嫡母,也不是她的亲阿娘,再亲热也是隔着一层肚皮的,若是遇到婆母立威,她要做好受委屈的准备。可她嫁进孙家这么久了,别说婆母立威站规矩,便是大声说话也是没有的。姑奶奶也是个好相与的,对她这个嫂嫂亲热有加,夫君更是待她好得没话说,眼前夫君突然要去端州,与她两地分离,她心里的舍不得就像决了堤的洪水,泛滥得不可收拾。

    此刻也顾不得在婆母面前不合规矩,她紧紧握着夫君的手,如何也不想松开。

    低头看着嫡妻眼中含泪,阿娘又是一副欲言又止,孙学雍便知道她们已经晓得自己要出发前往端州之事了。

    “阿娘不也担心阿爹在端州的情形么?如今儿子一去,和阿爹有个照应,阿娘怎么还难过起来了?”

    余氏心里一揪,鼻子一酸,眼泪立即涌出眼眶,“大丈夫志在四方,你是我孙家的好儿郎,阿娘虽舍不得你去,可这是保家卫国的大事,容不得阿娘忧儿心切,更由不得你们小两口儿女情长。时下多事之秋,听说那些不入流的小国隔三差五就上来挑衅,少不得刀光剑影一番,你且安心去吧,好好照顾你阿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