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廷桦额头磕得通红,虽有章嬷嬷体恤,但没老太太发话,绝不起造次起身。

    周老太太吐了口闷气,胸口仍觉着闷闷的,“都起来吧,还跪着干什么,一阵让杜家的夏夫人过来看笑话?”

    “是,谢阿娘。”孙廷桦一家三口起身。

    孙学武没被周老太太这般训过,一时腿脚发软,起身时又险些摔倒,赶紧揉着跪得酸痛的膝盖。

    周老太太见了,鄙夷冷笑,“你作的事还有脸委屈,委屈的是我瑜姐儿。被你屋里的媳妇又是扔破鞋又是羞辱,现在还不知哭成什么样儿呢?等这里的事一结束,你就给我跪到你妹妹面前去,好好请罪。”跪到苏瑜面前去,那也太下脸了,孙学雍心里不乐意,但面上不敢有丝毫表露。心忖着这次若真能将谭氏那个悍妇休出门,正中他意呢,待事情缓缓,或许他有机会娶苏瑜呢。又想到苏瑜婀娜的身段儿,真是美得很。

    孙廷桦也觉得让孙学雍跪到苏瑜面前去有些下脸,但谁让苏瑜在老太太跟前得宠呢,有老太太压着他又不能反对。

    梁氏一直没作声,她知道谭氏是个扫把星,扫得她满院儿鸡飞狗跳。但怎么也没想到她仅凭谣言就去攻击苏瑜,最后还说出诅咒老太太的话来。这次若真能将其休出门也好,没有她搅乱,兴许妤姐儿还能活得长些。

    临近午时,往常这个时候各院的管事婆子都在问主家是否要摆饭。

    今日晌午瞧了场热闹,现下每个人的肚皮里都有一肚子的话要闲磕牙,不吐不痛快。

    云晖院里,孙玉溶和孙嫣正因苏瑜被谭氏羞辱而感到亢奋,虽然结局是谭氏被丢进柴房,有可能面临被休出孙家,但与她们有什么关系呢,她们关心的只是有没有人能挤怼到苏瑜,让她们瞧着解气。

    孙婉却露出几丝忧虑,“阿娘,事先咱们安排进景晖院说闲话的婆子能靠得住吗?会不会把咱们供出来?”

    “不会,那两个婆子顶多被赶出景晖院,届时阿娘会亲自安排去处,这孙府那么大,哪里还能少了体面的差事?”

    孙婉了然颌首,“还有一事阿娘也要仔细,昨夜提及雍哥哥亲事时只得二舅娘和阿娘在场,外祖母那么精明,二舅娘碍于雍哥哥的名声不会乱说话,她肯定知道这话是从咱们云晖院传出去的,要是外祖母找阿娘问话,阿娘可想好如何解释脱身?”

    孙玉溶很欣慰自己的姑娘能这般的心细如尘,小小年纪便事事思虑周全,“就算你外祖母对我疑心又怎样?只要她没实证,我死不承认,她就奈何不了我。”

    孙婉笑了,“阿娘说得对,外祖母疑心又如何?终究无法证实,且外祖母膝下只得阿娘您一个姑娘了,犯再大的错,外祖母也狠不下心罚你。”

    孙玉溶听了这话,一脸得意。

    一辆富贵马车停在孙府门口,大理寺卿杜达的嫡妻夏夫人踏下马车,进入孙府的门槛后,绣有牡丹飞蝶的华丽袄裙走得猎猎翻飞,惊涛骇浪。

    来传话的奴才并未言明谭莹雪犯了什么事,只说她冒犯孙府老太太周氏,请她过府细谈。夏夫人想了一路,无非是谭莹雪闯了什么祸,京城又只得她一个亲戚,孙家自然找不到别家善后。

    引路的婆子说前头不远就是瞳晖院,夏夫人立即端起架式。她是大唐三品大员官眷,在这区区商贾之家,自然不能没气度。瞳晖院门口,左右各自立着几个管事婆子,章嬷嬷得到传话夏夫人到了,便守在门口迎候。远远瞧见夏夫人姿态倨傲,目中无人般走来,章嬷嬷心头不满却也不敢怠慢,迎上去福了福,“夏夫人,老奴章氏见过夏夫人,夏夫人有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