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齐齐领命下去。

    袁嬷嬷陪着苏瑜站在院门后,示意看护院子的婆子将门打开。

    景晖院门口左右各一株石榴树,皆有海碗口那么粗,该是有些年头。

    此时杆头枝间被谭氏命人挂了数不清的破鞋,那些鞋子其实并不破,为了应景儿,让人剪破的痕迹太过明显。

    谭莹雪谭氏,正眉笑颜开的指挥使役哪只破鞋挂高点儿,那只破鞋挂低点儿,宛如她不是在毁人清誉,而是在贴春联挂大红灯笼那般洋洋喜气。她披着兔毛憋衣,白绒绒的毛在她下颌扫来扫去,里头是一袭玫红色的交襟袄裙,衬得她满面春风得意。

    听到景晖院的门打开,她回过头,迫不及待想看到苏瑜吃憋的反应。

    然而,想象中耻辱、委屈该是泪水满脸的模样并未真正遇见,她看到的是苏瑜穿着水仙白色的上襦,下袭淡蓝色马面襦裙,模样是她讨厌极了的干净清新,仿佛什么打击到她面前都会如雪般化去,不论她如何的攻击和刺激,都伤不到她一丝半毫似的。

    她就娜娜袅袅的立在门槛后,手中拿着绣有黄花的手帕,仪态端庄的望着她。她看着她笑得很浅,浅得笑里只剩下揶揄的戏虐。好像自己在她眼中就是个过梁小丑,明明她是旋涡中的主角,偏偏被她的视线拘着,她成了看戏的。

    谭氏心有不甘,她好不容易可以借着这场对苏瑜充满恶意的舆论在她面前羞辱一场,好戏尚未开戏,她绝不会在气势上输掉。

    “你还有脸出来,我还以为你会像只鹌鹑躲在被窝里哭呢,你还敢出来,阿瑜表妹,你的脸皮可真够厚的。”此时,周围明里暗里站着不少看热闹的闲人,谭氏故意拔高声调,怕别人听不见她将苏瑜放在脚下狠踩。

    苏瑜甩了所帕子,轻轻碰了碰发冷的鼻尖儿,笑道:“武二嫂嫂,我脸皮厚说明脸皮还在,你一个没脸皮的人跑到我这个有脸皮的人面前上窜下跳,你都好意思,我怎么会不好意思呢。”

    “你……。”今日头一次交锋,谭氏便败下阵来。

    远处假山旁孙玉溶和她的两个姑娘皆在看热闹,孙嫣皱了眉,“阿娘,二嫂嫂太没用了,才一句话就让苏瑜那贱人怼得接不上话了,咱们要不要去帮帮她,好叫苏瑜今日身败名裂。”

    孙玉溶阻止她,“不急,苏瑜嘴巴利索罢了,谭氏可是有备而来,断然不会轻易罢休。”

    孙玉溶所言不错,只见谭氏深吸了口气,成功的稳住了情绪,“过年了,二嫂嫂我也没给你准备什么年礼,不知这两树的破鞋,阿瑜表妹你可满意?”

    “多谢二嫂嫂美意,正所谓礼上往来,阿瑜的年礼一会儿二嫂嫂就会收到。”

    谭氏只觉苏瑜在嘴硬,自打她一大早知道这个消息,便马不停蹄张罗这一切,苏瑜又不会未卜先知知道她要上门挑衅,哪儿能有什么准备?虚张声势罢了。

    “你少在这里自己给自己长底气,苏瑜,若有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自己干了什么事,如今整个孙府都已传遍,就差孙府门逢透点儿风,传出去让满京城都笑话。”

    此时,那婆子命人抬来了小几和椅子,采玉摆上了瓜果点心,夏莲放下一壶散着热雾的茶。众目睽睽之下,苏瑜悠闲无比的坐下,放下手帕,自己沏上茶,然而淡淡的睨了一眼谭氏,“二嫂嫂,别停,我听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