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瑜羞赧的瞟着孙学雍,他在眼观鼻,鼻观心。

    “我知道了。”

    ……

    一座青砖黛瓦三进三出的院子里,沈重霖新纳的贵妾李言微李氏正两手抱着汤婆子行走在廊下,身后跟着两个穿着兔绒夹袄的女使朝姜太太院儿里去,其中一个女使手上拎着一只颜色极艳的鹦鹉。

    姜太太自打搬进这三进三出的院子,心里莫要忒舒服,真正觉着自己过起了富贵人家行走坐卧都有人侍候的好日子。而这一切都是她的新儿媳妇带来的,这李氏有钱,隔三差五就往她屋里送好东西,开始她还嫌弃李氏出身商贾,给她儿子做妾也算是抬举,不想给她好脸色。然而伸手不打笑脸人,时日一久,李氏又是个嘴甜大方的,直哄得她五神舒坦,哪里还记得要摆婆婆谱儿的事?

    倒是正经的儿媳妇苏玫,时常拉长着脸,见着她笑也言不由衷,越来越叫她讨厌。如今府里大到请客席面,人情往来,小到丫头婆子赏钱,灶上炊具调料,那个铜板不是李氏操持?她这正经的当家主母不作为也就罢了,还时不时到她面前哭诉说李氏欺负她,强留大爷在她屋里。

    正如此时,姜太太坐在堂上上首,戴着李氏给她置办的褐宝石头面,李氏说这头面不张扬却是很显贵气,穿着李氏给她置办的一身貂毛褡褂袄,还真有了几分大家阔太的气势。

    沈重霖昨夜又留在了李氏屋里,苏玫连着好几日忍气吞声,担心与沈重霖夫妻间情谊受到影响,今日没能忍住又到婆母姜太太面前诉苦抱怨。

    “阿娘,昨夜明明大爷要来我屋里的,也不知李氏使了什么下作手段,硬将大爷留在了她屋里。不是儿媳擅妒,实在是担心大爷若真有心宠妾灭妻,若是传扬出去,官声可是要受影响。”

    每次都这样说,姜老太太的耳根已经疲劳,“你们小夫妻的事不要总拿到我面前来说,我一个做长辈的难道还要去插手你们夫妻俩房屋里的事么?你是当家的主母,跟个妾身较什么真儿?何况她新进门,大爷自然新鲜,但你是与大爷共苦过来的,他怎会忘了你?”

    姜太太这些话也没新意,苏玫却也不敢反驳,默默的淌着泪水儿,心里很是埋怨这个死老婆子,自己除了没什么嫁妆外,哪一点儿没把她侍候妥贴?小妖精一进门,灌了她几句好听的话,赏了她几身行头便不将自己放在眼里了,欺人太甚。

    “如今李姨娘进门,媳妇也不作他想,只想好好把这日子过下去,只求大爷别忘了媳妇。”对于姜太太,苏玫从前敢给脸子看,那是姜太太指着他们夫妇两个养老送终,如果有了李氏那个小贱人,动不动就拿钱哄着姜太太,这老婆子身上说不定已经有几百两养老银子了,哪里还用看她的脸色?所以,她现在只能伏低作小。

    “当初为让你进门,大爷便说你知书识礼,贤惠通达,你也别叫他失望。”

    这是敲打呢,苏玫心有不甘,偏偏如今整个沈家她居然委屈得谁都得罪不起。

    这一切都要从二房沈重德一家进京说起,如果不是二房一家来得突兀,让她措手不及。又如果不是他们一心要留在京城沾大爷的光彩,哄得老婆子给大爷施压,大爷哪会儿在走投无路下想着纳妾解困?

    这一切都是二房的错,苏玫恨啊!从前沈重霖宠着惯着她,伏低作小的是万氏,如今万氏那个贱人只顾巴结李氏那小妖精,再见着她再无一星半点敬畏和尊应,气死她了。

    苏玫越想心头就像压了块石头,透不过气。

    绿珠打帘进来,福了福,“太太,李姨娘来了。”

    绿珠说起‘李姨娘’三个字,字字都带着高兴,苏玫狠狠和刮了过去,绿珠吓得脸色俱变,忙忙将头低下。她之所以会高兴,是因为年前放赏,李姨娘给每个院中的大丫头都封了十两银子做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