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太太吃了口茶,苦味让茶香给冲淡,“你是个好孩子,适才我见着你二舅舅,他都告诉我了,是你提醒他赶紧让雍哥儿送退婚书到王家去,不给王家反咬的机会,为着此事,你二舅舅一家得好好谢谢你。”

    “事发突然,当局者迷,娴姐姐待我如亲生姐妹,我自然要为她着想。”她还不敢让周老太太知道来闹事的人也是她安排的,因为不能保证老太太不怪她。

    周老太太则想着若是府里其他姐妹待苏瑜同孙娴一样,该有多好!

    苏瑜在瞳晖院陪着周老太太说了好些话,又用过晚饭才回景晖院。翌日,王毕甫如苏瑜料想那样,终于回神了,他本不甘这场祸事所有的指责和谩骂都由他承担,但无奈昨日已当着晋王的面签了退婚书,这让他有气无处泄,更是连去公堂状告孙家毁婚的底气都没有了。

    他又想到了飞燕楼的玉枝,昨日就是那个贱人毁了他的好日子。于是他带着家仆打手浩浩荡荡冲到飞燕楼去,岂知被鸨妈说:“玉枝昨儿回来就有人给她赎了身,将她带走了,我还说她没良心呢,也不跟楼里的姐妹吃顿散伙饭。”

    被人赎了?哪能儿那么巧?

    他嗅到了阴谋的味道,他肯定是被人算计了,“说,是谁把她赎走的?”

    鸨妈说:“是个做茶叶生意的富商,说是看上她要赎她作妾呢。”

    天下那么多做茶叶生意的富商,他去哪里找人?一怒之下,王毕甫将飞燕楼大砸一通。

    鸨妈得了大损失,告到公堂上,王毕甫不但赔了损物银子,晋王得到消息,更是将他赶出了晋王府永不再用。

    孙府二太太余氏的娘家是卖茶叶起家的,祖籍山东,生意做大后举家来了京城定居,余家老爷太太有一子一女,余氏为长姐,弟弟娶清流王家庶女王淑珍为妻。因着王家祖上曾做过官,王淑珍便觉着自己是下嫁,处处看为商户的孙家不顺眼。眼看着侄儿与孙家做官的二房有了姻亲关系,自己在娘家的地位也跟着抬了抬,没成想还没得意几天,侄儿不仅被孙家退了婚,在晋王府的长史任职也被撸了。

    自打消息传来,娘家嫡出的哥哥嫂嫂亲自上门将她狠训一通,弄得她当着婆母仆下很是没脸,这口气她不论如何也咽不下去,她过不好这个年,她那大姑姐也别想过好。

    王淑珍在孙府门口跳下马车,敲开门也不等门房通报便挺着胸插着腰朝里闯。

    因着先前那层亲近关系,王淑珍到过孙府,守门的奴才识得,知道是二太太的弟媳妇,也不敢拦得狠了,怕伤着担待不起,一面又差人快去给二太太报信。

    孙娴这两日除了去景晖院和瞳晖院,便是一直在霞晖院等着,虽说事情过去有几日了,但府中的下人背地里还是会拿异样的眼光扫她,就算是充满同情和怜悯不是取笑和嘲弄,她也受不了。

    秋菊将有关婚事的衣裳物什能扔的都扔掉,不能扔的都锁进柜中,免得孙娴瞧着难受。

    “姑娘,园子里有几株梅花昨儿含苞待放,今儿肯定都开起来了,咱们要不要去瞧瞧?”她想带孙娴出去散散心。

    孙娴正拿着绣架绣幅雉鸡戏牡丹图,听见秋菊的话,抬眼望出窗外,天气的确不错,“不去了,外头怪冷的,你去看看阿娘从祖母那里回来了没有,我有事情找她。”

    “是。”姑娘语气平常,但神色依旧浅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