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仆敖嘎止住哭声,将事情的原委一一道來。

    原來,月前车臣部汗庭便來來了一只日本武装,他们自称满铁守备队,是來帮助北洋政府平叛的,此时的车臣部汗王乃是第十九代老仆阿克旺那林,是一位已经在位二十余年的落汗,对于各方的斗争早已经司空见惯,于是他既沒有表示出反对,也不出言支持,只是好酒好肉的招呼,期待他们吃饱喝足走人了事。

    不过老汗王阿克旺那林错估了这些日本人的意图,他们出兵外蒙绝不是为了什么支持北洋政府,换句话说北洋政府如果平叛成功对他们日本人有半分钱好处么,而这些日本人早就对外蒙垂涎三尺,自从海参崴的扩张失败后,日本陆军部便千方百计试图从其他方向打入俄国的势力范围,以图在俄国内乱中分得一杯羹,取得优势后,再对盘踞在海参崴的支那将军给予致命一击。

    这些信息,闭塞的老汗阿克旺那林丝毫不知,仍旧一厢情愿的相信日本人目标乃是库伦,殊不知这些外來者乃是自己的堂兄扎萨克亲王朋楚克勾结而來,所以一住便是月余时间,数千人马的吃喝消费逐渐开始让阿克旺那林头疼,于是派心腹台吉去婉言送客,谁知那日本领兵的军官一言不和竟然一刀劈杀了那位台吉。

    老汗阿克旺那林闻听此事忍无可忍,立即派出汗庭卫队驱逐日本人,但是落后的蒙古人如何是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日本人的对手,很快便被打的大败,老汗不甘心于是下令征召所有在籍男丁准备将无礼的入侵者赶出草原,但是祸起萧墙,扎萨克亲王朋楚克在召集令当晚突起发难,将老汗王绑了献与日本人。

    日本人威逼阿克旺那林投降将整个车臣汗部独立于外扎萨克蒙古,老汗王自然是不依,抵死不从,最后日本人恼羞成怒将这位汗王乱枪打死,转而扶植朋楚克继承汗位。

    其实,扶植朋楚克继车臣汗位是下策,最好的结果是老汗阿克旺那林宣布投降归顺,他毕竟做了二十多年的汗位,在车臣部中的威望不是一个朋楚克能够比的了的,并且这样做最大的隐患就是可能导致车臣汗部的分裂,事实上,在日本人宣布朋楚克继位当天,车臣汗部二十三旗,便有半数都起兵宣布反对他,在沒有反对的十几个旗中,也只有七个旗的台吉明确表示了对他的支持,其余几个旗的台吉更是持观望态度。

    但不管怎么说,朋楚克成功控制了车臣汗部汗庭,并且又有一整个日本旅团的支持,他的反对者也不敢对汗庭发动直接进攻,骑兵们只能在外围游弋,但是日本旅团突然发兵平定了三个反对声最激烈的旗,并将这三个旗的台吉以最残忍的方式处死,将他们的头颅挂在各自本旗部落外的高杆上示众,这一手果真震慑住了那些仍旧持反对之声的台吉。

    为了各自的安全不得不偃旗息鼓,表示接受朋楚克的统治,但是仍旧在私下里阳奉阴违,事件发生的突然,那日安全逃出的只有阿克旺那林的老仆敖嘎一人,他在车臣部各旗辗转了数日之后,发觉想依靠这些自保尚且为难的人为老汗报仇无异于痴人说梦,所以只好不辞而别,北上去寻找老汗在外游学才侥幸免于遇难的小儿子多尔济。

    到此时,多尔济也再沒有隐瞒身份的必要,将身份和盘托出。

    “吴将军,多尔济的父汗正是车臣部汗王阿克旺那林,只沒想到我那堂叔竟然如此心狠手辣,如若此仇不报,我便妄为一世之人。”

    这番话多尔济说的咬牙切齿,此时此刻的他已经彻底被愤怒所包围。

    “小主人切不可被愤怒冲昏了头,老汗可就只剩下你这一只血脉,不可较一时的成败,那些东方來的矮子不可能永远留在草原上,朋楚克不得各旗支持,如果沒有那些东方矮子撑腰,您便可以召集旧部重振老汗声威了。”

    老仆敖嘎倒是清醒的很,对形势还有着靠谱的认识,吴孝良不禁对这位忠实的老仆刮目相看,这位老仆说的乍一听虽然有道理但是以目前形势來看,如果不借助外力,单单以多尔济这个蒙古部族王子是很难立足的,更别提打败在草原上经营多年的朋楚克,虽然他无论是声望能力上都差阿克旺那林很多,但是对付这个毫无根基的侄子还是绰绰有余的,会比捏死一只臭虫难不了多少。

    吴孝良心念电转着,看來这趟浑水绥东军是要蹚一蹚了,如果这只是他蒙古不足内部叛乱,他大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到最后不管是谁赢了,最终都要听命于中央政府,但是日本人搀和进來就不一样了,这事也就由不得绥东军不管。

    多尔济擦干眼泪竟以超乎常人的速度冷静了下來,不再喊打喊杀,而是噗通一声跪在吴孝良面前。

    “求吴将军出兵为多尔济报仇,多尔济愿为将军左右驱策。”

    吴孝良忙伸出双手用力将多尔济扶起.

    “多尔济,现在国仇家恨已经将我们扭在了一起,日本人我绥东军是绝对不会坐视他在中国领土上横行霸道,胡作非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