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中正一离开南京,局势愈发变得不可收拾,城内人心惶惶,昔日熙熙攘攘的南京街头,一片荒凉萧条,满地的垃圾枯叶与废弃的报纸随着寒风被卷起在半空中打着旋,随处可见大包小裹拖家带口的人从大街上走过。

    一辆擦的锃亮的小汽车缓缓行驶在大街上,平日里都要堵车的场景早就不在,车内坐的正是国民政府临时的当家人汪兆铭,原本出门时的志得意满,此刻已经被南京城内的冰冷气氛打的不剩下半分。

    南京城前一日还算稳定,一切似乎还照常一样,怎么短短一天时间形势就败坏到这个程度了呢,究竟是他蒋中正太得人心还是自己不得人心呢,他思來想去,最终得出了一个结论,他老蒋未必得人心,自己也未必不得人心,百姓们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上海出现了日军舰队,被战火吓怕了的南京市民们想出去避难也是情理之中。

    但他又一转念,这其中难保沒有蒋中正私下里推波助澜的功劳,所以稳定市面民心就成了他上位以來第一个需要解决的头等大事,也是一个大大的难題,到底该如何解决,汪兆铭还沒有成熟的主意、诚如蒋中正所料,汪兆铭是个搞权谋斗争的行家,但却不善于抓住人心,抓不住人心就注定他得失败。

    除了稳定市面人心,汪兆铭还有一件顶顶头疼的事,孙科最近有和他闹翻的危险,这几日想去和这位总理后人商讨一下蒋中正走后的善后事宜,这人却出人意料的闭门不见了,这是一个很不好的兆头,必须先将这个误会解除,毕竟自己的阵脚不能先乱了,现在还不到卸磨杀驴的时候。

    其实这也很简单,汪兆铭赶走蒋中正后,在几个要害部门全部提拔了自己的亲信,而孙科的人还全部在考虑之中,这明显就能看出汪兆铭器局远不如蒋中正,蒋中正在关键时刻为了拉拢一切可以利用的力量,绝不吝惜封官许愿,而且只怕许的愿不够多,封的官不够大。

    正在汪兆铭为如何安排孙科的人头疼之时,小汽车车突然减速,外边骤然变得吵嚷起來,抬眼透过前挡风玻璃望去,可不得了,竟然是一群学生堵了路,不知道聚在一起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汪兆铭为了低调这几日出行并不带卫队,甚至连车队都沒带,就只乘了这辆黑色小轿车,在他心里,学生一直是闹事的代名词,所以他果断的给司机下了停车的命令。

    “快停车,不要被学生搅了进去。”

    司机一个急刹车,强大的惯性使得汪兆铭和他的秘书重重向前撞了过去,好在座椅被一层柔软的牛皮所包裹,撞上去并不甚疼痛。

    “快转向,快转向。”

    如果说前一句还能从中看出汪兆铭当初刺杀前清摄政王的一点冷静和果断的影子,那现在他就是彻头彻尾的慌了神,甚至已经不顾形象。

    因为汪兆铭惊恐的发现,聚在一起的学生们已经缓缓的朝他们所在的方向前进,如果被认出來那可不是闹着玩的,所以必须在学生到达小汽车之前调头离开。

    司机娴熟的倒车转向,但还是來不及了,仅仅不到一分钟时间,汪兆铭绝望的发现自己的座车已经被学生们围了个水泄不通,这些学生们要干什么,难道还想劫持自己这个国民政府的堂堂执政吗,有一瞬间他后悔自己装什么低调,放着武装到牙齿的卫队不带,如今真是自作自受了。

    此时汪兆铭心里还存有一丝侥幸,希望这些热血有余头脑简单容易被人利用的学生认不出他來。

    正胡思乱想,车窗被学生们从外边敲的啪啪直响,汪兆铭只觉得头皮发麻,他预感到今天这件事,绝对不可能低调的离开,所以为形象计他也不能关着窗子,任由学生叫骂,自己做缩头乌龟,那样他的政治生命将严重受损,甚至有可能终结。

    汪兆铭最终还是缓缓的将车窗摇下一半,拉抻脸部肌肉,露出一个自认为非常自然的笑容。

    “同学们,有事吗。”

    回答他的是一个悦耳的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