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家窑洞内。

    张经理挺着大肚子,伸出手指点点那坛子老酒,嘴角勾起一丝蔑视:“我老张可是县城里面的光棍人物,就算是到了县领导的家里,他们也得将茅台酒端出来,还从来没有人像你这样,给我一瓶散酒就把我打发了了。

    孙玉厚,你现在好歹也是砖窑厂的厂长,你这是看不起我啊!”

    孙玉厚没有想到还没开席,张经理就会挑毛刺,连忙弓着身子解释道:“张经理,您误会了,俺虽然是砖窑厂的厂长,但是砖窑厂是人家京城轧钢厂援助我们双水村的工厂,我这个厂长每个月也就比一般工人多十斤苞谷米,哪里有钱买好酒啊。”

    孙玉厚说的实话,但是张经理却不相信,他拎起筷子,在酒杯上轻轻敲两下,冷声说道:“孙玉厚,你糊弄别人可以,还能骗得住我?!红星轧钢厂是京城的工厂,这一点不假,但是它到了咱们黄原县,就得守咱们黄原县的规矩!

    要建这么大的厂子,红星轧钢厂投入了多少钱,我比你清楚。

    你身为砖窑厂的厂长,双水村的人都是你的相亲,你从中搞点油水,实在是太简单了。

    当然,也不需要你搞多,红星轧钢厂的手指头里漏一点,就足够你这辈子吃喝不愁了!

    怎么着,你吃饱喝足了,现在就是这么对待我们这些老兄弟的?”

    张经理的话,让孙玉厚瞬间懵逼了。

    砖窑厂是红星轧钢厂援建的,也是他带着乡亲们建造起来的,但是那些援助的资金和粮食都是有数的,他一分钱,一粒粮食都没有从中克扣。

    再说了,就算是他又这个想法,也行不通,因为人家李卫东带来的那个小伙子,整天盯在砖窑厂的现场,建造砖窑厂的任何一笔支出,都逃不过人家的眼睛。

    孙玉厚是个老实农民,哪里能是张经理的对手了,顿时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了。

    孙少安感觉到有点不对劲,连忙站起身挤出一丝笑脸:“张经理,不就是酒吗,您放心,等咱们的合作成功了,我马上买上一箱子茅台酒,给你送家去。”

    “少安,你这是弄啥咧,咱们砖窑厂卖的是砖头,不是茅台酒。”孙玉厚脸色大变,连忙拦着了孙少安。

    在他看来,孙少安这样做,就是在犯错误。

    “爹,你懂个啥,这事儿你听我的,别在后面掺和了。”孙少安瞪了孙玉厚一眼。

    两人在那里扯着,被晾在一旁的张经理不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