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那苏闽却是苦笑一声,言语中颇有一丝无奈:“母亲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当父亲的,见轩儿对那姑娘情深意重,心落不忍,便遂了他的心愿罢了。”

    崔氏只是老了,却不是傻了,她淡淡一笑:“你们父子怎么谋算我管不了,年纪大了也不想管,但有一点,你们两个需铭记在心,岳阳是我们平西侯府明媒正娶的当家主母,老妇人我看重这个儿媳,不允许有人在她面前动手脚,以免乱了我们侯府的规矩!”

    “母亲教训的是。”

    “谨遵祖母教诲。”

    苏闽与苏文轩齐齐低头应答,但在人看不见地方,父子俩又眉眼对视,不知在交流些什么。

    岳阳眼见崔氏只字不提集香楼的事情,只想要息事宁人,顿时心里不快,到底是当母亲的,还是有些心疼自己的儿子。

    可是她岳阳郡主却不能白白当了这个恶人,送了一个集香楼出去不说,还让苏闽跟苏文轩觉得她得理不饶人。

    几乎是在岳阳郡主即将开口的一刹那,苏闽就看清楚了她的脸色变化,赶紧给身边的苏文轩使了眼色,苏文轩躬身朝着岳阳郡主解释道:“母亲息怒,将集香楼送与芷儿也是儿子的无奈之举,毕竟赏花宴是在咱们侯府设宴,芷儿也是因侯府招待不周险遭不测,于情于理都是侯府的不对,给些赔偿也是应当的。你也知道儿子近些年醉心学问,名下没有多少私产,实在拿不出手当作赔礼,这才逼不得已把集香楼许诺了出去,还望母亲能理解儿子。”

    “儿子心悦芷儿已久,见不得她受如此委屈,不得已才出此下策。不过母亲你大可放心,等将来儿子迎娶芷儿进门,集香楼依然还是能回到侯府手中的。只是如今赏花宴的事情刚刚发生,芷儿小女儿心性,与儿子闹了脾气,希望母亲能帮儿子一把,让儿子先用集香楼哄了芷儿开心,度过眼下难关。”

    亲人面前,苏文轩丝毫不掩饰自己对林清芷的算计,瞬间让岳阳郡主对他那句“心悦”之言产生了极大怀疑。

    “你......”

    多年的教养不允许岳阳郡主对着自己的儿子爆粗口,可这般糊弄人的话也是把她气得胸口生疼,林府才多大的胃口,竟然妄想吞下集香楼,这就是苏闽引以为傲的家教,为了一己私欲,公然算计旁人,她岳阳郡主怎么会生出这样的儿子。

    还有那林清芷,也不知到底是哪路货色,竟然能把她读了多年圣贤书的儿子迷得如此是非不分。

    崔氏见此场景,心知今晚从儿子和孙子口中是问不出什么东西了,内心一番感慨不断:她终究是老了,儿子孙子一个个翅膀都硬了,完全不把她这个老太婆放在眼里,唉。

    夜已渐深,从不熬夜的崔氏头疼的厉害,见儿媳与孙子还欲争辩,随即开口道:“岳阳,我的名下还有个铺子,虽说比不上集香楼,但收益也算可观,我明日差人把地契送到你的房中,你看可好?”

    岳阳郡主的父王母妃离京多年,她思家心切却因着各种缘由常年与家人不得见,这些年真心实意把崔氏当成长辈孝敬,深夜打扰本就觉得愧疚,如今见她老人家还要拿自己的私产平息此事,顿时心里不是滋味,闷声说道:“母亲,你早些休息吧,儿媳先告退了。”

    崔氏能看出来的问题,掌家多年的岳阳郡主自然也能看出来苏文轩言辞之中对她的敷衍,原本她是想借着崔氏之手打消父子俩往后继续觊觎她嫁妆的心思,可这么多年以来,她与苏闽之间存在的问题太过复杂,一时半会儿根本讲不清楚,还是要从长计议才是。

    崔氏确实有些精力不济,想着明日再好好盘问此事,便由着岳阳郡主离开,苏闽父子见状也辞别崔氏退下。

    只是父子俩并没有回各自的院子里休息,而是一前一后进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