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晚以后钟文青就再也没有见过王崇民。

    车开到半路,他才想起王崇民家的钥匙还留在外套口袋里,于是折返回去,把车停在停车场,怀里揣着钥匙在昏暗的车里等待了一整宿,也思索了一整宿。

    今晚之前,钟文青从未对自己做过“同性恋”的假设,此前“被侵犯”的经历更让他对这个群体深恶痛绝。

    至于此前的所作所为,钟文青自己有一套说得过去的解释。

    一方面,王崇民结过婚,他也亲口说过自己不是同性恋,纯粹出于好奇和好玩,自己身为王崇民助理,配合王崇民也在情理之中。尽管行为过于私密,但正因如此,更能体现王崇民对自己的认可和信任,不是吗?

    另一方面,钟文青享受王崇民的夸奖,当他满足了王崇民的要求后,王崇民那充满欣赏的目光就像一把滚烫的熨斗,把钟文青的心情熨烫得既平坦又热切。尽管有时也把他的大脑皮层熨平到光滑,让他失去思考。

    可王崇民的亲吻让这套解释失效了,变得苍白了。钟文青对王崇民的性取向产生了怀疑,也开始质疑自己帮助王崇民的动机。

    他闭眼靠在椅背上,手中的钥匙握着硌手,尚是崭新的。自从住进来后,上下班他都和王崇民同出同进,用的都是王崇民那把旧钥匙。

    王崇民那串钥匙上也有钟文青家门钥匙,当初王崇民把家门钥匙交给他,方便进出。钟文青寻思一阵,把自己的家门钥匙也给了王崇民,王崇民收下时还笑了好一阵。

    钟文青对此记忆犹新,还能清晰地想起:王崇民在短暂的惊讶之后,随即眉开眼笑,眼神既有揶揄也有愉悦,“傻小子,该说你聪明还是笨?”

    想到这里,钟文青也笑了,漆黑明亮的眼睛里既有惆怅也有释然。他把烟头掐灭,望着外边儿黑沉沉的地下车库,顿时心中百感交集,难以言喻。

    等车库门口透进一些微光时,钟文青下了车,依靠在车门上,眼睛失焦地看着负一楼电梯口的方向,嘴里缓缓吐着烟圈。

    那天早上,钟文青并没有看到王崇民的身影,接下来的几天,钟文青再也没有见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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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晚上,钟文青接到陆嘉的电话,陆嘉打小就是二开头的性格,登山把腿摔折了,哭着喊着让钟文青快来医院一趟。

    钟文青到了发现这二货只是左膝盖破了皮,松了口气,从取药窗口领了药剂和绷带,搀着他到一旁的位置上药。

    陆嘉见钟文青终于来了,坐在椅子上开始嗷嗷叫,嚷嚷自己摔得怎么惨,怎么疼。

    钟文青没理会他的废话,手起刀落地处理伤口,迅速拆开绷带垫在伤口上,一圈圈缠住膝盖。钟文青的手法很娴熟,力道不轻不重,专心致志地包扎着伤口,两手熟练地动作,还没等陆嘉反应过来,他的膝盖已经被绷带包裹得整整齐齐、严严实实。

    察觉到陆嘉的目光,钟文青抬起头扫他一眼,拿药瓶砸他的脑袋,“喊得那么惨,哪条腿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