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怪的气氛持续着,所有人看见了我,都是一幅震惊又疏远的样子,直到见了冯瞎子,我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七宝,昨天你见到毛粟了么?”他问。

    “嗯,我摔了一跤跪地上,他非说要嘲笑我说是磕头!”我气乎乎道。

    “难怪……”冯寻叹了口气。

    “他怎么啦?”我问。

    “昨晚喝多了酒,掉到路边坑里淹死了。”冯寻说。

    “啊?那是他自己的问题,可跟我没关系!”我急忙道。

    “是他的寿献到了,与你无关。”冯寻捋着小胡子说。

    尽管如此,我还是觉得很内疚。

    好端端的人,昨天还很精神的样子,今天居然说没就没了。

    当时不过是被嘲讽了两句而已,自己不该小鸡肚肠生气……

    临近中午的时候,丧事上又发生了一件事,突然间让春生小舅舅这个可怜人变得声名狼藉。

    据说在十几年前,根栓舅姥爷给他订了门娃娃亲,对方是个打银货的女儿,家里颇有资产。

    这么多年来,两家人都照亲戚走着,对方也对这个大学生女婿十分满意,还经常讲出去炫耀。

    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小舅舅他们长大后会像预想中那样结婚、生子、过一辈子。

    然而现在,银匠却突然拖着女儿到棂前讨要说法,逼问小舅舅什么时候履行诺言。

    “别以为读了几年书,见过了些世面,就有什么了不起!我女儿可是我们老两口从小捧在手心里长大的,这么多年守着这桩破亲事,也不知道错过了多少好姻缘!你倒好,老子才走,就翻脸不认人了!今天,当着你老子的棺材,众老少爷们儿跟前,你给一句准话,这婚事到底还算不算数?!”银匠气红了眼睛质问。

    他手里拽着的姑娘,长得很漂亮,气质却很怯弱,畏畏缩缩地含着眼泪,什么话也不说。

    “咱们能等明天再说这件事吗?哪怕是到了晚上呢……”春生小舅舅恳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