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获神使鬼差地想要拽掉那个口罩,但被那人躲开了,那人看着他说了一句:“好好上学。”就走了。

    太怪了。

    关键是那双眼睛太熟悉了,虞获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虞获想了很久,直到他的同桌顾蔚拍了拍他的肩膀:“小鱼,老师来了,别发呆啦。”

    虞获回过神来,物理老师已经站在讲台上了,他从桌面上堆积如山的书堆里抽出物理书摆在了最上面,做了个写题的姿势就闭上了眼。虞获物理学不太明白,分数是全科最低,这种理科的课他一般就是补觉和写别科的卷子。

    可他现在却怎么都睡不着,脑子里满是那个人,满是那双眼。太温柔了,那样的眼神他只有在妈妈没有生病时的眼中看到过。他脑子里一遍又一遍地过着那天的场景,就像做梦一样,再被那群人堵的时候他也想过要是有人帮他就好了,但那种想法只是转瞬即逝,他记得刚开始被堵在巷子里的时候,有个见义勇为的同学,刚开口就被方烁一拳打倒在地后就再也没人进那个巷子了。

    虞获本就是个慢热的人,冷面冷心,他很少主动去交朋友,本质上是不敢去,他没有太多的精力和时间去维持那些太多的关系和感情,但沉默寡言和好皮囊的同时存在并不会让他在集体里显得奇怪。

    从九月开学到现在,虞获整个班里除了前后桌就和顾蔚这个同桌说话最多,顾蔚是个小话痨,即使虞获不说话,顾蔚也能自问自答地把自己逗笑,一个多月下来,两人倒也不像开学那样拘谨了,末了还能聊几句。

    虞获被方烁那群人殴打过后,都会去卫生间把衣服上的鞋印和灰尘弄掉才进教室,顾蔚看到他脸上的伤迹总会问是谁干的,但虞获从来都不说,他总不能去让女孩子替他出头,时间久了,顾蔚也不再问了,但却在虞获的桌兜里放了各种跌打损伤的药创可贴和碘酒。

    虞获很少感受到别人给予他的温暖,他那时看着那一袋药,瞬间就红了眼。

    老师在讲打点计时器的操作方式,虞获又睁开了眼睛,撑着脑袋看着黑板发呆,天马行空的奇怪场景几乎都填进了脑子,下午只有三节课,很快就上完了,他去食堂买了两个包子就回教室写数学题了,一中每个月月初就会考试,会排名,年纪前十和单科前五都有奖学金,虽然高一会比高二高三少一些,但这个数目仍旧不少。

    虞获光是奖学金每个月都能拿个几千块,除去生活费,剩下的都要存在卡里交给他的继父,要给他妈妈的化疗垫钱,他知道化疗要很多钱也知道抗癌药很贵,他也知道家里有些存款但具体数目都掌握在继父手里,妈妈住院他基本一周见两次,护工什么都很好,他还算放心,但他继父裴照恩这个人他是厌恶至极。

    裴照恩就是烂人一个。

    他妈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带着虞获改嫁了,那时的裴照恩看着人模人样的却是个禽兽,在虞获小的时候就对他动手动脚,那时他小哪知道这是在干嘛,随着慢慢长大他才知道那叫猥亵。虞获恶心极了,在初三的时候他终于忍无可忍地反抗了,他把喝醉后的裴照恩摁在地上打了一顿,两人都半斤八两各自挂彩,但虞获拿着的菜刀擦着裴照恩的裆砍到他坐着的木凳上,从那以后,裴照恩就不怎么回家了,紧接着就是他妈妈查出肝癌,裴照恩问他要钱。

    虞获有的时候就在想,为什么他的人生这么烂,这个世界为什么这么不友善,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摆脱这样的生活。

    直到那个人的出现,虞获才感觉到了一线生机,他的生活才得以让他喘息。

    晚秋校道的银杏叶纷扬而落,校园里到处都充斥着秋的痕迹,虞获下午下课会去实验楼的天台看日落,虞获在学校最喜欢晚饭的时候来这里,天台几乎没人来,要是天气好坐在这里很舒服,北方的夕阳也极美,火烧云燎着半边天,映的整个世界都是金黄的,虞获吃完包子,就看着天空发呆,他想了很久,决定还是“捉住”那个人。

    虞获开始了各种“逮捕”活动。藏在小巷墙后等那人过来,假装摔倒,藏在花栏后面……结果又是快一周过去,虞获一点点进度都没有,那人的一根头发都没碰到,反而人还不见了。

    再加上他最近又开始了月考,也没有太多精力耗费在那人身上了,考试从周三晚上开始考到周五,虞获考试还是在第一考场,靠最后一门的时候,虞获刚写完卷子,还没来得及检查,他的班主任就进了考场把他叫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