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杉是头一次出国,除了兴奋,还有点紧张。

    “我说英语,德国人听得懂吗?”他问坐在身旁的武文杰。

    他们这是去拜师了。

    中国高铁引进技术的协议,经过不算漫长但绝对艰辛的过程,终于签署。

    按照协议,参与合作的几家“老师”,要手把手教会中国铁路人造出当今世界水平的高铁动车组。

    丁子成跟武文杰说了个细节,为防止老师只管教,不保证学的效果这类情况发生,协议条款里特意给老师加了约束,务必包教包会。

    老师来教,除了收学费,更为重要的,是要和中国铁路企业共享中国这个庞大的市场。

    既然你中国铁路运输是瓶颈,说明还有巨大的发展潜力,

    手里握着先进技术,却苦于没有市场的老师们,当然十分觊觎这块尚待开发的处女地。

    于是,“包教包会”的条款尽管让老师们并不舒服,却也不得不答应。

    当然,协议里白纸黑字是签上了,但老师的心里也有小嘀咕:“你们如果实在学不会,那可怎么办?”

    他们的担心并非没有道理。

    这几位老师所掌握的高铁技术,都是在自己的土壤里自然“长”起来的,也就是说,人家有一家算一家,全部是通过在技术上的不断探索和积累,逐步形成的成熟的研发和制造系统,自成一体。

    咱们是要“移植”,还要“嫁接”,不但要跟自己的传统技术“嫁接,还试图要把老师们的好东西相互“嫁接”起来,再为我所用。

    在以前,似乎从来没人这样玩过。

    中国学生现在打算这样玩,洋老师心情复杂。

    “从人家的眼神里,我能读出不少东西,”丁子成端着茶杯,若有所思地对武文杰说,“在谈到包教包会的条款时,我亲眼看见有人现出了不以为然的神情,甚至还有人脸上带着嘲讽的意味。当然,多数人的态度还是友好的,尽管普遍抱有疑虑。”

    “别说他们疑虑,咱们自己的人有好多也都心里没底呢。”武文杰说。

    “你倒说说看,你们那里大家都是怎么看的。”丁子成尽管现在不管事了,可一说到“正事”,还是忍不住要关心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