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一个多月,那张空课桌仍旧空荡荡,不见主人,只是每天都有人帮着细心的擦净桌面,码齐桌面上的书。

    秦葛每天进入教室都会经过这个位置,在他没来之前这个位置是最后一排的最后一个,刚好他的座位还要靠后,刚好在这个空位的左后方,和拖把扫帚水桶靠的极近,清晰地潮湿发臭的拖布味刺激着秦葛的神经。

    风平浪静的开学第六周,班里的人都快忘记这学期还转来一个新生,秦葛很安静,高大的人总是静默的坐在墙角的座位里,也没什么社交,除了上课老师提问突然会听到一阵蹩脚的汉语的答题声音会引的其他人侧望,剩下的一切都被集体忽略了。

    他也不在是开学报到第一天的装束,一个月内被教导处传唤剪掉了发髻,理成干净利落的平头,披上了校服皮。

    第六周到了周五下午要放学的时候,秦葛发现空桌周围的几大护法明显比平时兴奋,把一些零食之类的往空桌抽屉里塞,空桌的主人要马上回来了?

    回到家的时候,阿姨已经做完饭走了,桌上刚烧好的三菜一汤,家里也没别人就他一个,他爸还在凉山州放小假的时候才会回,也不着急上桌吃饭,半倒在客厅的沙发上,从茶几上拿起那块短成两截的硬盘,若有所思的打量,过了好一会儿,才放下硬盘慢条斯理的上桌吃饭,垂着眼睫,不见眼底流动的光。

    周一升旗,秦葛被选去国旗下念稿子,倒不是他多么的的差,更别提普通话,就是想让他在全校面前出丑。

    秦葛面无表情的站在国旗下,看着全校师生整整齐齐的站在台下,这个场景太熟悉了,只不过是换了地点和时间。他在上台前才拿到稿子,扫眼过去,俨然一张空白的a4纸。秦葛面无表情,轻轻地把空白稿件对折,放回校服的衣兜里,调整好表情,似笑非笑的开始发言。

    “老师们,同学们,大家好,我是高二九班的秦葛,来自凉山州彝族。今天朗诵一首诗”

    秦葛鞠了一躬,再抬起头来,挺直脊背,站在旗杆下的光影里,日光修饰着他黑黝发亮的皮肤,感觉像极了大卫雕塑。

    声线低沉悠长,让人想起落日时内心的激荡,彝语缓缓地朗诵着诗歌,充沛的感情,静水流深,吸引着所有的注意力。两分多钟的朗诵完毕,国旗下众人立刻响起了激烈的掌声,尤其是小女生们被勾了魂,鼓掌手心儿都红了还一个劲儿的拍。

    与之相反的是高三九班的大多数众人都保持着沉默,静静地听者来自周围的热烈回应。

    升旗仪式结束,各班整理队伍返回教室,班长任繁往前走时错过秦葛的肩膀,对他友好的笑了笑,态度感觉和之前截然不同,耐人寻味笑着的拍了拍他的肩:

    “今天念得真好,给班级争光!”

    他余光瞟了周围的同学,大家都目光闪烁着不知名的光笑吟吟的看着他,就是像是最后的审判。

    “恩…”秦葛甩开任繁搭在肩上的手,头也不回的跟着队伍往前走。

    三中的课程安排时间一般是上午六节课,加一个早自习,下午四节课,还有一个晚自习到十点半。这会儿也正是上午第三节数学课,小黄毛陈嘉禾坐在后面动作鬼祟的佝着腰,头都快要埋到课桌下面,手指飞速的在手机上打字,像是给谁发消息。

    “喂,小黄毛,火火回你短信没,到哪儿了?要咱们去接他嘛!”

    毛旭拿笔戳着小黄毛陈嘉禾的背,不胜其烦的问了一遍又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