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九点。

    路边摊位的锅勺因为老板娴熟地翻炒,发出锵锵锵的声音,香气扑鼻而来,让些许下了夜班有点饥肠辘辘的人们驻足。

    可树上的夏日蝉鸣忽而因为某些笑声,也被吓得不敢再大声,人们也好奇地转过头去。

    众人都特别讶异的是这女孩子的笑声,不都该是特别委婉的,娇羞的……至少也该是有点可爱的。那一身黑色装束明明又显得特别生人勿进,却笑得前俯后仰,这笑声也未免太让人避之不及。

    邻桌的人纵使看见这女孩长得眉清目秀,那一边看动漫一边大口吃炒粉干的样子有些像是饿坏了,随着笑声震颤,横着屏幕的手因此轻微晃动,另一只手捂住鼓着腮帮子的嘴,笑到嘴角发酸,咀嚼了两口,深怕喷到自己的手机屏幕。

    与之截然相反的一位光顾这家摊位的顾客,并没有要座位。

    在河边拎着酒瓶的欧阳境遇,站着吹风不知在思考一些什么,微微弓着身,头发显得有些凌乱潦草,似乎吹了挺久,两肘架在铅色铁栏杆上,酒瓶在他的两指之间似乎摇摇欲坠,酒液在瓶身内轻晃着不知何时能被停止摇摆。

    等他紧蹙着剑眉回头,骨节分明的手抄起瓶身,欲提醒这放肆大笑的女人真的有些吵时,老板见怪不怪地笑着来了一句。

    “云裳,还要再加一瓶北冰洋吗?”

    ——

    这条山路不是一般的难走。

    馆内的车摇摇晃晃,终于到达了这逾紫山山脚下。

    鹅毛般的大雪似是在云裳度过了这二十四年以来从未见识到的雪虐风饕。

    风猛然灌进未关严实的窗户缝隙,有些凛冽刺骨。

    云裳推开肩膀上的脑袋,风雪虽然迷了眼,但不远处悲痛欲绝的声音已经暗示云裳到了目的地,关闭嘈杂的电台声音,拍了拍她师弟的脸,“陆河卿,下车。”

    倒是也不能怪他,因为实在是太早了。

    云裳抬手拨开羽绒衣的衣袖,5:12,离约定到达的时间他们还是慢了十二分。

    陆河卿俨然半梦半醒:“哦哦……我睡着了,到了?”

    白雪覆盖在这一整座山,论车技,云裳自诩不差。但从没开过这样的雪路,卡在厚雪里的轮胎因为她脚下一脚油门开始叫嚣地不肯动弹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