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妪叹息一声,“好一个今日事今日了,若真是人人如你,天下也就没有我们练气士的什么事情了。”

    徐凤年静等下文。

    老妪摇头道:“可惜有些规矩,不能坏,我们与幽燕山庄的约定,是宗主闭关之前钦定,龙岩香炉若是符剑八十一柄,少上几柄亦是无妨,我也可拼去被责罚,为张冻龄也可说情几句,留下性命,可符剑一事,委实事关重大,再者张冻龄生死与否,本宗其实并不在意,但宗内叛徒,势必要杀。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世人以为我们练气士无情,原因亦是在此,欲行天道,至亲可灭。”

    徐凤年笑了笑,“道理说尽,都不亏欠,那咱们就开始不死不休了。”

    便是在岛上也以只近天道不近人情著称的老妪笑了笑,离岛之后所言话语总计不到十字,此时不到一炷香,却是早早超出,“这公子放心施展手脚,就算本人和十五位宗门弟子死在湖上,也是气数使然,断然不会牵累任何人。可符剑一事,死了十六人,也一样会有下一拨来到幽燕山庄,公子只要不耍心机手段,挡得下,自然算你有大气运,观音宗就算满宗尽死,不存一人,无怨无悔。”

    原本风雪萧萧山湖寒的壮烈场景,都给徐凤年接下来一句市井泼皮无赖话给坏尽了氛围,“你们观音宗不会有几百号上千人练气士吧?”

    被盛赞料算天机无遗漏的老妪竟是哑然,神情古怪。

    赤足女子弯腰捧腹,总算还好没有笑出声,忍耐得艰辛异常。

    其余十四位练气士都有些哭笑不得,这白头小子是真无法形容的满身市井草莽气了,俗,俗不可耐!

    但老妪似乎无比郑重其事,威严沉声道:“各自上岸。”

    当下便有七位男性仙士一掠而过。

    徐凤年脚下是一叶扁舟,舟底则是入天象后阴森戾气换成金紫之气的朱袍阴物。

    练气士先前“坐湖”,湖面晃荡,唯独一舟不动,二品内力的徐凤年自然没这份唯有一品才可做到壮举的修为。

    兴许只有老妪才知晓轻重,所面对的是一名可能要高过指玄的古怪敌手。

    徐凤年一手挥鱼竿,一手挥大袖,除了袖中十二柄飞剑尽出,双剑一组,分别刺向六位练气士,更有一条银白鱼线摔向舟后,一线裂开岸边湖。

    兴许是练气士不兴单打独斗,被又是飞剑又是截江的惊世骇俗手段阻拦一记后,没有强硬冲撞剑阵和水墙,一名地位大概是仅次于老妪的中年女子练气士轻声念道:“结罡北斗。”

    徐凤年抖腕不止,仅是一根鱼竿,断江复尔再断江,气机如银河倒泻,真真正正是那翻江倒海的仙人气度。

    一座大湖,晃动幅度,哪里是那名男子练气士坐湖可以媲美其中二三?

    已经有徐凤年得势不饶人,肃然朗声道:“向幽燕山庄请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