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栋两层高的小楼掩映在河岸边的树林当中,屋顶上有一个裹着破烂棉絮的男人躺在地上,他两眼注视着灰蒙蒙的天空,身体一动不动。

    如果不是他的眼珠子偶尔还会转动,恐怕就会叫人误以为那是一具尸体。

    男人的脸很削瘦,脸色蜡黄不说,颧骨也比较突出。他的嘴角两边都有些发红和干裂,有一侧的炎症似乎比较严重,裂开的口子上结了一块很大的痂。

    男人的手动了动,从破棉絮里掏出几粒没去壳的干谷子,就这样丢进嘴里慢慢地嚼了起来。他望着天色,嘴巴张合了几下却没有出声。

    “这雨下和不下都在两可之间,鬼一样的天气真是不给人活路啊,”余祖涯在心里叹了口气道。

    他躺在屋顶上,突然回忆起数月前亲眼目睹的那场惨绝人寰的事件——自己的老婆竟然一声不响的就把亲生儿子给咬死了。

    当时余祖涯只来得及一把推开自己的老婆,等他抱起儿子朝着面包车跑去时,突然发现周围一下子多出来不少奇怪的人影。这些人用奇怪的姿势蹒跚的走动,而且它们成群结队见人就咬。被扑倒的人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就被它们分尸而食,这一幕落在眼里,让余祖涯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他老婆从地上爬了起来,朝着余祖涯扑去。当昔日的结发妻子面目狰狞地冲到面前,余祖涯本能地往后面退了一步,他怀里抱着的儿子却被妻子扯落到地上。披头散发的女人扑在儿子的身体上撕咬着,鲜血糊满了她的脸,直到女人的手扯开儿子的肚子,从里面掏出一大堆东西出来咀嚼时,余祖涯终于忍不住吐了起来。

    余祖涯边吐边跑,邻居们的惨叫声落在他耳朵里,引得他频频回头,附近那些蹒跚的身影中有几个朝他扑了过来,吓得他赶紧往自己家楼上跑去。

    身后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那些身影“嗬嗬”地低吼着追了过来。余祖涯冲上楼梯时脚底下没留神,大脚趾在台阶上磕了一下。

    钻心的剧痛让他忍不住叫了出来,也让他明白眼前发生的这一切并不是他自己脑袋里的一场梦。

    余祖涯跑上楼梯的转角处,靠墙的角落里堆放了不少削去了枝桠的竹竿,慌乱中他本能地用手将这些竹竿朝楼梯下面推了过去。

    竹竿哗啦啦地倒在楼梯上,让身后追上来的那些人速度被延缓下来。看到自己刚才无心的举动起了作用,余祖涯在逃跑的路上开始将楼梯旁一切可以推倒的东西都朝楼下推了过去。

    楼梯间里稀里哗啦地响作一团,余祖涯来不及喘口气,人已经冲上了二楼,他从栏杆上探出头来朝下面望去,发现那些面目狰狞的人已经从挡在前面的杂物上爬了过来。

    二楼的房间不多,除了用来堆放自己家种植的一些农作物和镇上购买回来的化肥之外,基本上没有屋子可以空出来藏人。

    余祖涯原本想挤进二楼的屋子里躲一躲,不过从楼顶上传来的狗叫声却提醒了他。听到了自己养在楼顶的那条狗发出的叫声,余祖涯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拔腿便开始朝楼上奔去。

    他家里的小楼只有两层,三楼顶上是一个没有护栏的平顶,平顶上面除了一间用作给楼梯间遮雨的小屋之外,还搭有一处斜着的雨棚。

    余祖涯的狗就养在雨棚里,这只被唤作“旺财”的狗已经养了两年,之前他一直丢在楼下放养,直到有一次旺财不小心和别个家小孩逗着玩的时候,牙齿把那孩子的胳膊划了一下。

    血倒是没出血,不过男孩朝他父亲亮出胳膊上那条红色的痕迹时,那名原本就和余祖涯家在田亩间有些矛盾的邻居便带着怒气登门来扯皮了。男孩的父亲扬言只要再看到余祖涯家的狗出现在外面就会打死它,不得已之下,余祖涯只得把旺财关到了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