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夏萧能运用元气,即便受伤,也能以手拔刀。可失去元气的他本质上只是个普通人,所以这一幕,像极了当年在黑台城。除那之外,夏萧还从未这么狼狈。不过他这种性子,无论在怎样的环境都觉得无所谓。

    夏萧像一座可以随意改变的山。可以春暖花开,在和煦春风下荡漾着清脆的鸟鸣。也可以枝叶繁茂,于炎热夏日中展现充足的活力。偶尔化作海底世界一般,四处冒起水泡,从地面升到极高处,甚至映射出七彩梦幻的颜色。更能以他最擅长的冰封之山的姿态矗立于世,像藏有万物,可又什么都没有,只剩坚冰。

    绷带下渗出几点血迹,它们不断聚集,化作一滴落在地上。正如他额头的汗,正蜿蜒着向下。

    夏萧的双目如陡峭的冰山一角,察觉到一些动静,立即朝其望去。

    那似一股风,从遥远处而来,虽不知具体何处,可扫过高空,穿过无数街道,又从廊道迅速通过,掀起几点雪花,令朝下指去的细小冰锥齐齐断裂,啪的一声落在地上,碎的到处都是。

    若阿烛看到这种场景,定要跑过去再掰断几根,可夏萧的神经被那些声音惊吓到,呼吸逐渐沉重,心脏在胸膛中跳动的速度愈加变快,犹如泵机。

    要来了!

    夏萧感觉到了,那一股神秘的风已到自己身前。它将自己的身体全部包纳在里面,又从自己喉前划过,令自己险些一命呜呼。他似逃过一劫,可这股风只是骤雨的前兆。下一刻,一股大风如凶猛的长龙,依旧不知从何处来,可毫不客气的一口将夏萧吞下,随之劲风如刀,开始肆虐。

    一瞬,尽是死亡的威胁,夏萧近乎窒息,甚至已看到自己四肢断裂。于鲜血的迸溅中,他的身体逐渐倒下,脖子也被扭转,就那么倒在地上,无比悲惨,可世间冰冷,无人过问,任由其倒下,任由其鲜血流淌。当热血变冷,他终是死于天地间,死于明朗苍穹下。

    身体已无知觉,伤痛尽是虚妄。无数股小小的水流不断朝一点聚集,似无数溪流,正朝汪洋大海奔去。最终,它们聚集了,奔腾的速度更快,如剽悍的万马于草原上快速跑过。可等待江河的是大海,等待这一滴极大汗珠的只是空气和其下的土地。

    汗珠辗转,一瞬滴下,坠地时如绽放之花。它映射出夏萧的面孔,极为冰冷,极为茫然,满是疑惑。

    一口气喘过,夏萧终是活了过来。他还是站在原地,嘴咬着刀柄,刀鞘落在脚背上,一切都似未发生,可先前那股心悸,在他心里久留。他连连环视,可什么也没见到,一切皆很正常,只是一旁的庭间廊道中,确实碎了几块冰,其余皆无大碍。

    无法动弹的两只手并着捡起地上的刀鞘,戏法般令刀与其合一,随之夹在腋下,独自走向医师处。

    夏萧不忘派几人守在阿烛门前,众人看到的,是夏萧对她的关心,当真是心头肉,睡觉都得有人守着。不过他们看不到夏萧的担忧,那是几个人根本无法阻止的事。

    一路上,夏萧十分小心,时常心悸。重新包扎后,他立马回去。

    对几位离去的老兵鞠躬行了礼,夏萧才走进房中。阿烛还在睡,每天午后都一个时辰,近乎成了习惯。不过夏萧还是觉得阿烛是在药王谷中长期睡眠不足才如此,日日夜夜积累的疲倦,都于相对闲暇的现在释放了出来。

    夏萧坐在桌边,看着阿烛,等其醒。这个猪一般的女孩微微打起鼾,令夏萧听着听着便沉下浮躁的心。可一直这样无疑是一种折磨,可没人能主动见到帝军首领,但下次战斗时,夏萧会主动去找他,他想到了办法。

    等阿烛醒,见夏萧坐在桌边静视,极为美好的笑了笑。

    一切收拾好,阿烛笨拙的化上淡妆,颇为满意时才去见夏婉。后者每日做的,是与谋士一同制定如何取胜的办法,虽说情况时刻都在改变,可变化之后再制定计划肯定来不及。所以她的任务,就是预测战事的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