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十七岁那年遇到了我师兄胡燕来,他每个月的初一十五会在梦里教我法术,主要是法阵。我问过师兄,为什么每个月只学两个晚上。他说我刚入门,学太多消化不了。学法阵基础一定要夯实,日后遇到的高级法阵都是在基础上做变化。我不是很服气,但碍于师兄的面子,没反驳。胡燕来这家伙贼精,在梦里骂他他居然能听到。

    “不是我贼精,是因为这个梦是我的梦,你在我梦里腹诽我,相当于拿着冲我耳边喊,怎么会听不见。”胡燕来不紧不慢地说。

    得!又被他听见了。

    胡燕来就这么在宫里一住住了一年多,也没人管他要伙食费。对于康熙来说,随便养个闲人根本不算个事,又也许,他早就忘了这档子事。一年之后,我觉得自己小有所成,可是师兄说我心态发生了变化,最近给我停了课。

    这次我没有忍着,和胡燕来大吵了一架。我不是生气,而是心虚。我害怕他发现我另一个秘密。

    我觉得自己装疯很成功,但明显并没有。半年前,康熙不知道怎么的,得知我识字。他允许我在没人的时候随意进入南书房。有一天晚上,我在书架最上面一层找到了一本书,一本关于法阵的书。书封黄色的缎面,书名是天下法阵。

    我一度怀疑是康熙放在那上面的,可是他又怎么知道我在学法阵?我学习的地点可是在胡燕来的梦里。我当时脑子一热,就把这本书带回了宫。

    不久之后,我和我姐姐同时被升了一格,姐姐变成了固伦纯禧公主,我变成了固伦纯倾公主。是不是很荒谬?康熙明明那么不喜欢我们一家子,可他还是给我们升了位份。

    我一直惴惴不安没敢打开那本书。胡燕来说了,入了法修道就不可以再学别家的东西了。这,也是规矩。那本书就这样一直放在我的桌子上。直到有一天,书被风吹开了。

    当时我在出门才回来,屋子里只有芸儿。芸儿是康熙放在我身边的眼线。她镇定自若地跪着请罪,罪名是没有看好我的书,让书被风吹开了。这事就很清晰了,果然是康熙,他想让我学这本书里的东西。

    不过这么好的借口不用白不用,我叹了口气,假惺惺地说:“看来一切命中注定。”

    我开始学《天下法阵》里的东西。这本书里的内容比胡燕来说的精彩一万倍。我不再满足只是看和学,我想动手画阵和布阵。胡燕来是不可能让我这么干的。不过这不难,我直接问芸儿要了所有需要的材料。她当时没说行也没说不行,不过第二天,我要东西都出现在了房间的桌子上。

    法阵很简单,准备材料对于实力雄厚的康熙来说也不难。我小规模地试验了几次,结果和书上写的一致。我沾沾自喜,想和人炫耀,可是实在找不到人。姐姐在宫外,逢年过节也见不着一面。胡燕来……算了,被他知道我可能会被逐出师门。

    我不再沉迷于每一晚关于未来的梦境,那个离我太遥远了,我沉醉在法阵的世界里,果然像师兄说的那样,很美妙。

    渐渐的,要准备的材料越来越复杂,比如大年初一出生的黑狗七只,活了十五年以上的公鸡……芸儿给材料的时间也越拖越晚。

    直到有一天,我看见了一个用天目者的天葵之血画的法阵,这个法阵可以聚万人怨气。我一如既往地问了芸儿。芸儿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最终什么也没说。她的眼神让我想起了很多年前的周嬷嬷。

    第二天晚上,我的寝宫迎来了一位客人,是我以为会一直装聋作哑的康熙。他没有大张旗鼓,而是穿着黑衣,在一个小太监的跟随下,趁着夜色来的。康熙不想让其他人知道他来过。

    本以为康熙坐下之后,会跟我客气客气,没想到他开门见山地问道:“你在找天目者的天葵之血?”

    “是。”我手足无措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