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宜笑迟疑的时候,陆蔻儿跟陆钗儿却都已经喝完,抽了帕子轻按唇角。

    陆钗儿似乎因为得了这样珍贵的恩赏,心情有所恢复,特特赞道:“谢祖母赏--这香露闻着馥郁芬芳,暖香阵阵,喝下之后却通体凉爽,比薄荷饮还解暑,这季节喝着再畅快没有!到底是长公主献给太后娘娘的方子,就是不一样!”

    “薄荷饮?”若说宋宜笑之前只是怀疑,这会心已经彻底沉了下去,“开什么玩笑!天香碧露怎么可能喝下后像薄荷饮!”

    这饮子她虽然没喝过,但前世却听过一首关于它的诗,内中将饮下天香碧露比喻成沐浴一场三月春晖,三月春晖会是凉爽的吗?!

    胸中寒意满腔,再看兰蕙擎来的琉璃盅,宋宜笑再也不觉得盅中香露美丽可爱。

    却想起了颜色仿佛的竹叶青蛇。

    见她只发愣不动手,陆钗儿也还罢了,陆蔻儿想到方才那幅鹤鹿同春图,绣工之高超,不知道胜过自己多少--虽然说她也知道自己自恃身份,没太在女红上花功夫,可在自己家里,被个外人比下去,心下委实不痛快!

    这会就嗤笑了声,曼声道:“祖母说了赏,难道还会反悔不成?这么傻呼呼的盯着,跟做梦似的--不是我说,如今好歹也是简表哥没过门的妻子了,老这么小家子气,往后丢的,可是燕国公府的脸!”

    她边说边露出鄙夷的神情,见宋宜笑原本端庄浅笑的面容瞬间一僵,随即转为羞赧,新雪般的肌肤都因此染上一抹霞色,觉得心里总算痛快了点!

    “蔻儿!不得无礼!”太妃神情却沉了下去,不悦的轻斥,“都是一个府里长大的,宜笑比还小两岁,这是什么态度?”

    转向宋宜笑,“别理她,这孩子被宠坏了,倒没什么坏心--喝吧,这东西虽然对大部分人来说金贵,但阿虚深得太后钟爱,往后可不难解馋!”

    “让您见笑了!”宋宜笑不安的绞着帕子,有些慌乱的解释,“太妃厚赏,原不该走神!可我方才瞧着太妃疼六小姐的模样,忽然就想起了自己的祖母!”

    拜陆蔻儿的打岔所赐,宋宜笑终于想到一个主意,哪肯放过这一线生机?

    当下不给任何人插话的机会,帕子一抽眼眶一红,泫然欲泣的开始了睁着眼睛说瞎话,“记得小时候,祖母最疼我了!”

    “那会有什么好吃的,祖母都要给我单独留一份!”

    “那年我病了,祖母担心的好几个晚上都睡不着!每天都亲自去我房里看望,爹跟娘怕过了病气给她,一起跪在房门口劝,都拦不住!”

    “等我痊愈,祖母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

    看着她情真意切的模样,陆蔻儿不屑的“嘁”了一声,似自语的嘀咕一句:“谁不知道是个有家不能回的?装什么装!”

    陆钗儿却笑了笑,低头掩住眼中的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