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锦熏莫明其妙的看着自己,宋宜笑却没有给她解释的意思,只道:“把大夫留下来的伤药拿过来吧!”

    她见大夫之前已经换了干净衣裳,伤口也草草止过血了,这会这么说,自是要换药。

    锦熏忙去外间交代小丫鬟打盆热水来,回屋等水的时候,端详着宋宜笑尚且苍白的脸色,心疼道:“亏得奶奶福大命大,这伤口不过米粒大小,想来不会落下伤疤--那大管事简直就是丧心病狂!”

    又说,“奶奶在伤好之前,上了色的菜都不好吃了,得以清淡为主,否则结痂后恐怕会有痕迹。”

    宋宜笑如今心情压抑得很,任凭她絮絮叨叨的只是不说话。

    锦熏一开始没发现,讲了半晌后察觉到,不免尴尬。

    好在这时候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她不禁松了口气,边起身边道:“想是水来了!”

    谁知锦熏才站起来,门却先被推开,穿戴整齐的简虚白大步走了进来。

    这天月色不坏,水银似的流淌满庭,将廊下原本昏黄的灯火都染上了泠泠的霜色。

    简虚白此刻穿的是石青底暗绣云纹的盘领衫,金冠玉簪,锦带玄靴,跨过门槛时,冰冰凉凉的月色,像潮水一样从他身上滑落下去,带着遗憾铺了满回廊--室中明明的烛火,照出他微皱的眉宇,以及深沉于往日任何一刻的眸色。

    “先下去!”他进内室后首先看向妻子,但话却是向着锦熏说的。

    向来怕他的锦熏怯生生的道了句:“奶奶想换大夫给的伤药,奴婢使人去打了水,这会还没来。”

    话音才落,庭中又一阵脚步声,跟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小丫鬟气喘吁吁的举了盆水跑上回廊,待看到门没关,才赶紧放轻脚步:“水来了。”

    “我来换药,们都下去。”简虚白示意锦熏出去接了水,便再次让她退下。

    待里外的门都关了,他卷了卷袖子,先掬了些水在盆外洗了手,才将丝帕打湿,拿到榻边,一点一点的擦去原本的药粉--宋宜笑的伤口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血痂,像一点朱砂嵌于雪颈之上,在帐中望去,非但丝毫没有破坏她的姿容,反而有一种别样的风情。

    只是两人不约而同的沉默,让室中生不出旖旎来。

    “这两日仔细些,莫要沾水。”简虚白替她换好药,将湿帕丢回水盆,从架子上另外取了一条帕子擦干手,在原地站了会,才转过身,柔声叮嘱。

    宋宜笑淡淡应了一声:“明日还要上朝,早点睡吧。”

    “我明儿告一天假。”她这会靠坐在榻头,半卷的纱帐垂了些下来,从简虚白的位置看去,只能望见半张脸,似乎听了他的话,原本轻抿的菱唇,就微微勾起,此时此景,怎么看怎么像是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