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降临往往不是数着日子看着节气,而是一场秋雨。

    大雨冲刷着街道,将那些常年被踩的坑坑洼洼的石板狠狠冲刷了一遍,填在坑里的泥被雨水带到了路的两边,汇成一条浑浊的小溪,顺着街道流向远处,再回头看,石板更加凹凸不平,稍不留神可能就会被绊个狗啃泥。

    匆匆跑过的百姓早已熟悉了这样的道路,脚抬得高高的,跑过的时候溅起一簇水花湿了裤脚。

    大雨天人本就少,再添了寒气后人便跟少了,特别是如今的京都城内。

    那日国家政变,京都百姓死了大半,剩下的一些人人自危,寻常时候还能好些,一遇到这种糟糕天气,全都早早地收了摊子,若不是生活所迫,估计早就关门大吉,哪里还有这精力面对着街上来来回回巡逻的士兵,那些可都是杀过人的。

    茶馆的婆子坐在自家后院,手里摆弄着布料准备给小孙子缝个衣服。

    小孙子今年刚满三岁,正是到处跑的年岁,每日都要破几件衣服才肯罢休。

    儿媳在后厨忙着晚饭,她便拾起针线,对着烛火,摆动着一个拇指大的破洞,寻摸着找个颜色相近的布料缝补上。

    风吹得木门哐哐作响,她刚将针刺进布料里,门被人推开。

    婆子的儿子推门,将伞放在门口,掸了掸身上的水珠,这才将门关好。

    “娘,这些东西留着让阿玉做就行,仔细伤了眼睛。”

    婆子笑道:“哪能都让阿玉做,这些娘还做得动的活平时都帮你们做做,万一……”

    后面的话婆子没在多说,将线拉直后又刺进布里,这一针落的比之前温柔了许多。

    儿子知道母亲想到了什么,叹了口气道:“前几日我着人去给卫家的烧了些纸钱,卫家如今没人了,死的又都……总不能在路上也委屈。”

    惨字没有说出口,他怕娘听了伤心。

    婆子下针的手一顿,随后不动声色的继续缝着,半圈洞补完她才开口道:“下次烧纸的时候包点栗子糕带着,卫丫头喜欢,记得做的时候好好检查检查,那丫头要是在底下吃到带虫子的,不知道要怎么骂我。”

    说到这,婆子笑笑:“这丫头的运气着实不怎么样,许是攒着运气下辈子用吧。”

    儿子点点头:“最近茶馆不开就不开了吧,听说宫里出了事儿,现在满城都在抓郎中,有点资历的全被抓进去了,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呵。”婆子冷笑一声,“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