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老夫人早早就从后门离去了,盛明姝见小姑娘听曲儿听得困了,索性也由着她睡去。

    台子上拨弄琵琶的小倌生得实在是好看,被众人调笑了两句,也换了个缱绻的小曲儿,和着陈都新贵新填的眠花辞,倒是在大雪纷飞的冬日里多了几分棉柔的春意。

    盛明姝觉得有趣,也劳烦侍奉酒水的姑娘温了壶酒。

    不多时,曲子收了尾。

    小倌刚要起身离开,便被人叫住,众人纷纷开口:“外头风大雪大,左右先生也出不得门,不妨再来几曲吧。我等就等着陈都首席琵琶的曲子呢,听说先生也不好请,今日天公作美,也要留先生呢。”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应声。

    很快,便有青衣小厮上了台子,在小倌耳侧说了几句话,小倌也不含糊地抱着琵琶留在了台上,口中爽快道:“得诸位瞧得上,今日便任性一回,前几日得了首好词,刚谱了曲子,今日就献丑了。”

    这人好脾性……

    盛明姝抿了口酒水,陈都首席琵琶……便是那位曾拒了盛怀寿辰宴的人顾曲生?听闻那之后,陈都各大家做宴便没再请过他了,生怕得罪了盛家。

    “君子有度……”她想起了从前荣儿说起过,自开罪盛家之后,这人便在名家宴席中无名了,可市井之间,传的却是君子有度的美名。

    “是了,君子有度。”一旁突然有人应了句。

    盛明姝转眸看向一旁矮岸的人,这才发觉,一直无人的旁边不知何时有位姑娘落了座。这姑娘着的是素雅青衫,眉眼寡淡,细看之下,却又是恰到好处的内敛安静。

    她正出神,急促的琵琶声猛地传来,带了肃杀之气。

    原本睡着的小姑娘吓得一个激灵,目光茫然地看向源头。

    方才还是绵柔的春意,此时俨然是风雪交加下的浴血之战。伴着不知何时加上的鼓点,莫名的叫人觉得汗毛直立,却又耐不住踏马浴血的激愤。

    “裂冰百千尺,骤雪破黑山。”

    琵琶声骤停,低哑的嗓音伴着渐急的鼓点,让人仿佛看到了骤雪的寒夜中,金甲将士不死不归的壮烈。随着最后一句作罢,鼓点戛然而止。

    琵琶很快开始低吟,骤停的场面像是一幅画一般印在众人脑中,挥之不去。

    不久,琵琶声也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