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时雨并非居无定所。卷入事件被革职后,他开了一家侦探事务所。表面上挂了咨询所的招牌,也替拜访的客人解决了不少问题,但收入的大头却是中介工作的抽成。越是上不了明面的工作,开出来的金额越多,不过他作为跑腿的,不仅要二十四小时接听电话,也少不得处理琐碎事情。

    前几日,有个合作过的客户就来打听,说有人最近在找咒术师杀手,问孔时雨知不知道什么消息。

    “禅院甚尔,你听过没?”客户在电话里问道。

    孔时雨脑中闪过黑发青年的样貌,他记得不能更清楚了。

    六年前,一个下着大雪的冬季,整座城市都沉浸在欢乐的圣诞气氛之中,孔时雨就做在这间办公室里,在等待一个任务完成的消息。

    客户要求的是二十四点之前给他回复,并且不直接和执行任务的对象见面。根据计划,孔时雨接洽的杀手会在此之前提着能换尾款的木盒到他办公室来。

    时间走到23点55分时,孔时雨有些心急地敲打着桌面,伴随着秒针的滚动,指节敲打桌面的频率愈发急促,58分的时候,他握紧了电话,上面是客户的号码,一旦有人推门而入,他就会立马拨打电话,确认尾款,结束这一单。

    59分的时候,门推开了,木盒从空中划过,稳稳地落在了他的桌上。孔时雨即刻拨通电话,在听到令所有人满意的“尾款打过去了”之后,从门外走进来了一个人。

    这头电话挂断了,好似在血里泡过的陌生青年,走到了孔时雨桌前。他下意识摸往桌下,扣动了扳机,青年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闪身躲了过去,电话再次响起。

    “接啊。”陌生的青年说道,声音不大,刘海下的眼睛隐没在黑暗中。

    窗外响起热唱的圣诞歌,拉着手风琴的艺人漫步走过,办公室里则像是寒冬来临。

    “被……截胡了。”电话那头,孔时雨安排的人只说了这么一句,就没了声息。

    “死了?那可以把结款给我了。”青年说道,又好似想起什么,缓缓开口:“啊,还没自我介绍,禅院甚尔,快十八了。”

    这就是孔时雨和禅院甚尔的第一次见面。

    从前总有人员损耗,如今再难的工作禅院甚尔都能一人完成,简直是主动送上门的金鹅。虽说委托抹杀咒术师的工作有上顿没下顿,但每来一笔订单,孔时雨都能吃上几个月。

    也调查了这小子的过去,在咒力为尊的禅院家,他就是个被忽视的存在。说他是普通人,却能看到诅咒,说他是咒术师,他却没有咒力,此世独一无二的存在。天与缚的身体,身体素质不用说,也有头脑,总之强到不可思议。

    是恶魔,亦或是疯子,但只要能给他带来生意,就足以收下。

    身为前刑警,孔时雨在这打来电话的客户处嗅到了些许端倪。

    他知道禅院甚尔讨厌麻烦,没任务的时候安静得很,吃住都能找到地儿,根本不用他管。要说惹事,也是从来没有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