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如怀桢所言,三日之后,朝廷又送来急报,说是尚书台事务繁重,皇帝召他回京打理。所谓的循行边塞也就无法实现,只是批了几份簿书,便要启程回长安了。

    “六哥哥的回信到啦!”十四岁的小公主提着裙摆迈过门槛,手中挥舞着好几封插有赤羽的书函。

    三年过去,这座荒废的宅邸已变了样子,池塘重新清浚过,脉脉活水中养了几茎红蕖,游廊上的野藤换了地锦,秋色下攀满廊柱屋檐,一片深深浅浅的红色悦人眼目。而住在这座寂寞大宅中的客人,正穿着一身方便行动的短衣,衣袖卷至手肘,裤腿也扎得紧紧的,在池塘边——锯木头。

    鸣玉让阿荣等人退到廊外,自己一步步地走过去,扁了扁嘴道:“你怎么又在做这些。”

    魏之纶见到她,连忙侧身洗手,收拾停当,放下衣袖,再来向她行礼:“见过公主殿下。”

    鸣玉将书函递给他,声音也压低了一些,“你快看看吧。”

    魏之纶拆开写给他的那一封,便见到六殿下那歪七扭八、不算好看的字迹:

    “多行不义,必自毙。”

    甚至没有一句多余的话。

    鸣玉也将脑袋凑过来瞧,皱起了眉,“六哥哥好坏,你写那么长,他只回你七个字。”

    魏之纶叹口气,将书函重新封好,“六殿下是让我们按兵不动,静观其变吧。”

    鸣玉道:“他是让太子哥哥自取灭亡。”

    魏之纶苦笑:“公主殿下,您虽是金枝玉叶,说话也请当心一些。”

    鸣玉道:“我相信你,才这样对你说话的。换了旁人,还听不到呢。”

    魏之纶看了她一眼。鸣玉公主近年来随着六殿下一同参详政事,极富主见,但也不乏鲁莽。或许是因长年受宠,笑容亦自然坦荡——魏之纶将目光仓促收了回去。

    “小臣失礼。”他低声。

    鸣玉却拧了眉毛——这个动作,和她哥哥真是同出机杼——说道:“你失礼了吗?我怎么没瞧见。”

    魏之纶被她三言两语竟说得穷途末路一般,径道:“还有几封信,是给谁的?”

    “噢噢!”鸣玉看了一眼,“给钟世琛的。待会我让阿荣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