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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所生的五皇子怀栖,因涉足泰山行宫刺客一案,被陆氏状告,又遭圣上喝问,一时心悸发作,怯恨交加,追随帝后辇舆东行的一路上,一句话也没再多说,结果,途经淄川郡时,被发现自经于馆舍房梁之下。

    死时,他还拿刀割去了自己的舌头,半截舌头和染血尖刀随着白绫一并散在地上,发现他的宫人被吓得几乎疯掉。有人说,这是因为他曾经割了陆卫尉的舌头,他心中有鬼,所以不得不一报还一报。消息不胫而走,数日后诏书下时,这离奇的惨剧已在淄川郡治传得尽人皆知。

    皇帝诏令,追封五皇子怀栖为淄川王,径将他的死地划为封地,从此免租复役,但要当地百姓为他立祠祭祀,香火不绝。再输送千金回长安城西的皇陵里兴建陵邑,并赠皇后、大将军各百金,以慰哀思。

    车驾在淄川又停了五日。皇帝诏令虽已如此优厚,但皇后仍不高兴,日日以泪洗面,于是民间又有猜度,虽则诏令里说要回长安修陵,但其实车马劳顿,天气日渐炎热,一具尸体,哪里经得起那么久的折腾?所以,料想这年纪轻轻死于非命的淄川王,恐怕早就埋在淄川地界了——

    “舌头是谁割的?”

    大司马大将军钟弥,身材魁伟,声气沉冷,眸光锐利,一迈进淄川郡行在,便毫不客气地发问。

    钟皇后已哭得双目残红,偎着隐几,发髻凌乱,见父亲来,也不起身相迎,只惨淡地道:“是……是松儿的意思。”

    钟弥“哈”地怒笑一声:“他就那么害怕?”

    “太子之位不能动摇,总需有个人出来……接了这局面。”钟皇后抬眼看了下他,又垂下眼睫,“皇上……比你我想的,都要心狠。”

    “是你们太冲动,非要去动六殿下。”钟弥却不见有多悲戚,穿着一身戎装在她身边大马金刀地坐下,身上的金铁衣扣便交击作响。外头的宫人已将帘幕门窗都关得严实,确保一丝风都漏不出去。

    “我做便做了。”钟皇后咬住牙,僵持半晌,又道,“我不信那个陆梦襄,背后没有人指点!”

    钟弥懒懒抬眼,“你怀疑是傅贵人。”

    “不错!”钟皇后气道,“小狐狸不在,那就是老狐狸!”

    钟弥笑笑:“我倒认为,小五这一死,未尝不是好事。”

    钟皇后一怔。

    “本来我还嫌怀松对陆长靖下手太重——那到底是我的旧吏——没料到他对兄弟更狠。”钟弥道,“如此看来,怀松还算可塑之才。”

    钟皇后似乎不忍心听下去,眼睫下掠,嘴唇也咬得死紧,脸色一片惨白。

    “有小五顶在前面,怀松彻底脱了罪,还可以高枕无忧地做他的储君。不过,往后这些日子,我劝你们还是隐忍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