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t;lt;楚飞听关玲这么一说还纳闷呢,她在金陵还能有什么朋友?待看清了不远处红旗广场的牌子,心下明了,这地方当真有她的一位好朋友。lt;/lt;lt;/lt;不过,关玲并没有直接去找老瞎子,而是先跑到广场边卖烧饼的摊子上买了两只烧饼,这才带着楚飞进了广场,越过一个个广场舞方阵,在一片树荫下找到了老瞎子。lt;/lt;lt;/lt;看起来今天老瞎子的收成不错,面前的破帽子里钞票堆成了一座小山,虽大多数都是一块的,其中也夹杂了几张十块二十的,甚至还有一张百元大钞,加在一起估摸着有两百块钱,比金陵的最低工资还要高。lt;/lt;lt;/lt;这会儿,瞎子正在拉二胡一脉的名曲《二泉映月》,不知怎的,在关玲距离十步开外的时候他的调子陡然一变,换成了一首轻快的小调儿,调子不长,等最后一个尾音落下,关玲刚好来到了面前,老瞎子也放下手中的家伙,一伸手就接到了关玲递来的烧饼,这般轻车熟路,让楚飞有点怀疑这老头是不是真的瞎。lt;/lt;lt;/lt;唐小白,甚至是尼古拉斯都说过,这老头非同一般,全盛时期起码是一位半步宗师,楚飞与之也算有过一面之缘,但那是晚上。lt;/lt;lt;/lt;如今再看,从他狼吞虎咽的样子里完全看不出有什么大家风范,莫说是比宗师了,随随便便找来一个武者抠脚趾都比他有派头。lt;/lt;lt;/lt;“陈爷爷,你慢点。”关玲从老瞎子身边拿起一个破旧的太空杯,帮他拧开盖子递了过去。lt;/lt;lt;/lt;但她这句话明显多余了,老瞎子就如饿死鬼托生,一口气就把两个烧饼吃下了肚,然后捧着杯子咕咚咕咚灌了大半杯水,这才长舒一口气。lt;/lt;lt;/lt;随即,老瞎子转向了楚飞,“怎么,这臭小子真是你朋友?”lt;/lt;lt;/lt;楚飞顿时被吓了一跳,越发肯定这家伙是在装瞎,试探性的伸出一只手想去摘他的墨镜,谁料半空中就被人家伸手打了下来。lt;/lt;lt;/lt;关玲见状便笑了,一边让楚飞别闹,一边介绍道:“陈爷爷你认识他么?他叫楚飞,是我的……男朋友。”lt;/lt;lt;/lt;“哼!”老瞎子冷冷一哼,“这么说,那唐门的小子,还有跟他一起的两个半步宗师,都是你派来的。”lt;/lt;lt;/lt;“我就说你是装瞎!”楚飞这下已经十拿九稳了。lt;/lt;lt;/lt;唐小白虽然境界不高,但唐门是暗器大家,精于用毒,门下自然少不了轻功身法。lt;/lt;lt;/lt;至于尼古拉斯和奵妹,货真价实的半步宗师,平地快走、飞檐走壁的功夫是刻在骨子里的。lt;/lt;lt;/lt;这三人在暗中监视,莫说是个瞎子,就算是五感敏锐的武道强者都不一定能发现,但仅有的一次都被这老瞎子一网打尽,若说他是瞎子,那这世上不知有多少人也是睁眼瞎。lt;/lt;lt;/lt;“你既然出身名门世家,想来家学不会浅薄,我糟老头子是真瞎还是装瞎你看不出来么?”老瞎子说着,抬手便摘下了墨镜,露出眼眶。lt;/lt;lt;/lt;楚飞本以认定了这老头在装神弄鬼,一看之下,心中一震,再说不出半句话来。lt;/lt;lt;/lt;只见这老瞎子的墨镜之下,一双眼眶深深凹了进去,从内而外全是暗红色的伤痕,如老树盘根,是遭人将一双眼球给剜了去。lt;/lt;lt;/lt;关玲显然也是第一次见到,被吓得捂住嘴巴,久久不能平静,不知如何是好。lt;/lt;lt;/lt;而楚飞总算是经历过生死的,只是片刻,就将胸中的惊诧与反胃都压了下去,道了一声失礼,却也不知该再说些什么。lt;/lt;lt;/lt;“我观你也不是轻佻浪荡之徒,既不图她的财,也不是为她的色,能在深夜寻她,想来是有一番真情。”老瞎子将墨镜带了回去,又是一哼,“不过老朽可要劝你一句,倘若真为她好,便离她远一些,与她与你,都有好处。如若不然,纵使你有敌国的家业,通天的本领,也要沉陷进去,万劫不复!”lt;/lt;lt;/lt;“陈爷爷,你说什么呢!”关玲百思不解,因为她跟这老瞎子算是十分熟络,平日里隔三差五都来陪他聊天,却从未听他说过这些。lt;/lt;lt;/lt;她自然知道这老瞎子没有恶意,可楚飞是什么样的人,她最清楚不过了,所以听他的口气是在劝退楚飞,关玲也有些不高兴。lt;/lt;lt;/lt;楚飞闻言,心中一震,随即便笑了,“老爷子你还真别说,敌国的家业和通天的本领我都有,但我就是不信,你能把我怎样?”lt;/lt;lt;/lt;“我瞎老头子自然不能将你怎样,你若有心害她,便当我这一番话是在放屁。”老瞎子又是一声冷哼,便不再说话,重新抄起二胡,拉起了一首悲凉的曲子。lt;/lt;lt;/lt;关玲见老瞎子一反常态,便要询问究竟,正欲开口,被楚飞拦了下来,“我看陈爷爷还没吃饱,你再去给他买两个烧饼吧。”lt;/lt;lt;/lt;“好吧。”关玲也不多想,起身便朝远处的烧饼摊走去。lt;/lt;lt;/lt;待关玲走远一些,楚飞便一屁股坐在老瞎子身边,直言道:“好了我承认我确实派人调查过你,但你应该知道我没有恶意,你老实说,我那几个不成器的手下如果为难你,你有多少把握?”lt;/lt;lt;/lt;老瞎子手中停顿了一下,随即再度续上了之前的曲调,也不知是没有答案还是不愿回答。lt;/lt;lt;/lt;“你老人家活了这么久,吃过的盐比我吃过的饭还多,其中道理自然不用我多嘴。那林仲豪与你之间到底有什么渊源我虽不知道,但我也看得出你们是敌非友,倘若他有意与你为难,你又有多少把握?”楚飞再度问道。lt;/lt;lt;/lt;这下,老瞎子终于动容了,不过只是一闪即逝,“你也说了,我活过这么久,一条贱命,不足为惜。”lt;/lt;lt;/lt;“可你不想死啊。”楚飞笑了,“很明显你还有心愿未了,而我呢,最喜欢尊老爱幼,再加上你是关玲的朋友,只要你把心愿说出来,我就能帮你达成。”lt;/lt;lt;/lt;“小家伙不知天高地厚。”老瞎子嗤笑一声,“闹了这么久连我是谁都不知道,还敢妄言帮我了却心愿。”lt;/lt;lt;/lt;“我只是太忙了,还未把你提上日程。”楚飞解释道:“华国武道虽大,但来来回回就那么几个人,我现在就可以打一个电话,问问有关潇湘夜雨秦抒怀的事情,从中推测出你的身份应该不难,毕竟你全盛时期的修为也不低,不该是无名之辈。”lt;/lt;lt;/lt;“不用问了。”老瞎子面色一凛,“我就是秦抒怀。”lt;/lt;lt;/lt;“我多少也猜到了。”楚飞强装面不改色,事实上还是有些超出他的预料的。lt;/lt;lt;/lt;因为在唐小白的口中,潇湘夜雨秦抒怀是个鼎鼎有名的大人物,属于天纵之才,是武道中少有的,以乐入道的宗师,全盛时期更是跻身列入武道十大高手之巅,与叶擎苍、蒋天正都是一个级别的。lt;/lt;lt;/lt;起先,楚飞还以为老瞎子是秦抒怀的弟子或是儿子、侄子,却没想到这就是秦抒怀本尊,亲眼目睹了一位活着的传说岂能从容镇定?lt;/lt;lt;/lt;只可惜,昔日强绝一时,引领风骚的武道大宗师,今日沦为街边卖艺的老瞎子,天壤之别,云泥之差,又令楚飞感到无比唏嘘。lt;/lt;lt;/lt;“那又如何?”正当楚飞唏嘘之时,老瞎子又开口了,“漫说华国武道,单单是这金陵方寸之地,就有不下十人知道我的名字,你倒是猜猜看,我有什么未了心愿。”lt;/lt;lt;/lt;“人生在世,无非生老病死,求不得,放不下。武道中人便只是最后两样,至于你嘛,想来也没有什么求不得的,单单是放不下吧。”楚飞推测道:“至于放不下的东西,那就太多了,名利、地位、爱人、亲人,总有一样是你放不下的。”lt;/lt;lt;/lt;“我本以为你出身名门,应当有些见识,没想到也是庸庸碌碌之辈,注定无为。”老瞎子又是一笑,“待小玲回来你们便走吧,至于你们是死是活,与我老头子无关。”lt;/lt;lt;/lt;“老实说,我若真的能帮你如愿呢?”楚飞仍不甘心。lt;/lt;lt;/lt;老瞎子却是在不说话了,重新执起琴弓,将那悲伤哀拗的曲子重头拉起,嘴里不知念叨着什么,发出一些含糊不清的声音。lt;/lt;lt;/lt;楚飞实在对这老牛筋没了办法,可谓油盐不进,无可奈何,只能等回头向关玲打听打听,想来他与关玲认识也有几年了,应该透露过一些自己的事情。lt;/lt;lt;/lt;想到这里,楚飞便抬头朝烧饼摊看了过去,照说买个烧饼早该回来了,却没在烧饼摊前发现关玲的身影,目光一扫,却看到不远处有一群人围在一起,当下心中一紧,暗觉不妙,便快步走了上去。lt;/lt;lt;/lt;待楚飞拨开人群,定睛一看,果然是关玲躺在地上,面无血色,昏迷不醒,有几个跳广场舞的大妈也认得关玲,就要上前去扶一把,可待两人刚刚近了关玲的身,便发出一声惨叫,逃之夭夭。lt;/lt;lt;/lt;楚飞见状皱起了眉头,也不敢多想,就要上前去查探究竟,却不料刚走出两步,就看到躺在地上的关玲身体一震,随即口鼻开始涌血,喷涌的黑紫色血液中还掺杂着一些粘稠的血块、小虫,看得人心惊胆战,脊背发凉。lt;/lt;lt;/l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