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升机一路从百草园开回金陵市区只用了半个小时，最终降落在六号别墅后面的高尔夫球场上，楚飞跳下来的时候，下面已经有不少人候着了。除了别墅的管家、仆人们之外，先前的白领男也在这里，身边还有四个普通人，属于丢进人堆里绝对不会被看第二眼的那种，但楚飞知道这几个绝不是普通人，应该就是白领男口中的“另一队”。“带赵小姐下去休息，另外联系一下少爷的私人医生。”同样是管家，莫罗斯比别墅的老管家高出不知道几个级别，事无巨细。吩咐罢了大小事宜，莫罗斯在楚飞面前又变回了忠心耿耿的样子，搞得楚飞都有些承受不起。说实话，如果一开始不知道，莫罗斯就算说他是楚飞的二大爷、三爷爷之类的长辈，他也不会怀疑，因为人家就有这个范儿。在年轻人的搀扶下进了别墅，路上楚飞也没忘记问人家的名字，这货自称是尼古拉斯，也是楚飞的管家。楚飞这就纳闷了，人家莫罗斯本身就姓莫，虽然名字怪了点也就不计较了，但你一个大好青年取个外国名字是什么意思？所以在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楚飞帮他取了一个本土化的名字，还是从他原本的名字中取材，“以后我就叫你尼姑吧。”“少爷您随意就好。”尼古拉斯在这方面也是尽得莫罗斯真传，低眉顺眼，以楚飞的马首是瞻。等回了别墅，莫罗斯简单交代了一下就不见了，尼古拉斯倒是还在，但他属于那种一问三不知，不是不知道就是不能说，搞得楚飞很郁闷。百般无聊，楚飞这才想起从百草园拿回的那只盒子，让尼古拉斯给他拿过来，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朵拳头大小的花，已经干瘪了，就像那种晒干的天山雪莲，但这绝不是雪莲。雪莲是白色的，这朵花则是七彩的，每一种颜色都呈现出岁月斑驳的痕迹，不似造假，楚飞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植物。“这玩意儿好像是叫七色紫萝吧。”楚飞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搞半天就搞来这么一支，还不如让叶家赔点钱来得实在，我觉得有你和老莫在，让他们拿个十亿八亿的不成问题。”尼古拉斯只是笑，并不说明，好在这会儿莫罗斯回来了，身边还跟着一个穿白大褂的女人，感情他是去接这位私人医生了。“少爷，十亿可买不到这一株紫萝。毫不夸张的说，这是江城叶家的半条命。”莫罗斯不苟言笑，用平淡的花语向楚飞讲述着其中的神奇，“相传，这是明代李时珍亲手种下的一株灵根，三百余年，只结了三株，当年为抢夺它而死的人不下一百，每一个都是成名已久的高手，其中一株被拿来给叶擎苍疗伤，这是余下两株之一，说是江城叶家的半条命也不为过。”托周虎的福，楚飞知道有些药很贵，可以卖到几万、十几万，但今天才算开了眼界，如果莫罗斯所说的是真，那么这株紫萝当真是十亿都买不到的。甚至，是不能用金钱来衡量的。也难怪莫罗斯提出要七色紫萝的时候，叶擎剑和叶家上下会是那种反应，这真是在要人家的命。想到这里，楚飞赶忙把紫萝放回盒子里，心中一动，又问道：“你说的叶擎苍，好像也是叶家的人，应该是叶擎剑的哥哥吧。而且，南方叶家应该是很大的势力，不应该只在江城……”在百草园，楚飞就听莫罗斯提到过叶擎苍这个名字，似乎关系到多年前一场大战。而根据周虎的说法，叶家的体积根本不在正常人的想象范围，用桃李满天来形容都不算贴切，只是说金陵以南，但凡叫得上名字的角色，十个里有八个要拜叶家的码头。但今天看来，叶擎剑固然老道，百草园固然庞大，都与传说中的差之千里，也就比李宏飞那种级别的厉害一些吧，也没必要搞得赵家诚惶诚恐。“麻烦你挽一下袖子。”女医生拿着血压计坐在了楚飞身边，口罩下面传出一个悦耳的声音。楚飞一听，心中一动，心说这也是一位美女啊，光听声音就难看不到哪里去，正想瞅瞅看，那边莫罗斯开口了，“外面所说的南方叶家只是一个统称，叶家一共兄弟四个，老大叶擎苍，老二叶擎天，老三叶擎龙，老四就是我们今天见到的叶擎剑。这兄弟四个，都是早年间响当当的角色，尤其是老大和老三，在某些领域可以说是教父级的人物。江城叶家，是以叶擎剑为尊，主要做的是制药，也涉及一些武术、体育方面的生意，这次与赵家联姻的就是他们。”莫罗斯把握得很好，点到即止，既不会让楚飞疑惑不解，也不会透露太多的内容，显然这其中有些东西对于现在的楚飞而言还十分沉重。楚飞消化着这些内容，若有所思，刚要说话，那女医生又拿了个听诊器，无奈只能撩开上衣，等听诊器贴在胸口后才又问道：“那叶家跟我们比怎么样？我是说，整个他们兄弟四个。”“没有可比性。”莫罗斯显然已经想好了这个问题，从容对答：“当资本积累到一定的程度，企业也好，家族也好，已经很难被彻底消灭，因为这牵扯到了太多因素。”“不是很懂。”楚飞摇摇头。“资金链、现金流、不动产，这是最基本的东西。然后就是行业的影响力，社会价值，对国家的影响力。然而能说出来的，连十分之一都不到。太多了，太杂了，即使是给够时间做准备，当碰撞全面展开的时候，仍旧有无穷的变数。”尼古拉斯开口了，滔滔不绝，“所以，当资本积累到一定的程度，理论上是不会灭亡的，也是因此，你可以看到个人的排挤，公司的搏杀，看到企业的博弈，也只能看到这些。”“住嘴！”莫罗斯有些恼怒，呵斥了一声，但并不反驳尼古拉斯的观点，接着说道：“所以，没有孰强孰弱之说。您如果非要得到一个答案，我只能说，如果在国际上，您愿意的话，可以轻而易举重创叶家四兄弟。但如果是在这里，他们不会来找我们的麻烦，我们也不会去找他们的麻烦，因为太麻烦了。”“这又是何解？”楚飞似乎是懂了，但隐隐感觉到还有一个重点没抓住。“体制。”尼古拉斯再度插嘴，这次学乖了，先看了看莫罗斯的反应，见他没有生气才继续道：“因为独特的体制，在这里每个人都无法脱离，叶家又是一个独特的存在。怎么说呢，最惨的结果是我们全盘被清扫出去，随之引发经济崩溃。大约……倒退二十年的样子。但从我们的全盘来看，损失应该在百分之五左右。”尼古拉斯这番话也很含蓄了，总算帮楚飞抓住了关键，就是体制。这也间接地帮楚飞找到了另一个问题的答案，那就是他的家族很强，强大到已经无需依托政治。“好了，我能说的也只有这些。”莫罗斯不愿让楚飞纠结于这个话题，话锋一转，又道：“我这次回来的目的，除了帮少爷你获取一部分权限之外，同时也是宣布试炼的开始。”“试炼？”楚飞一怔，“等等，我还没问完呢。既然我是你们的少爷，那你们的老爷太太呢？也就是，我的父母。”楚飞自小在孤儿院长大，没有父母亲人这个概念，二十多年孤独地走来，现在知道自己也是有爹有娘有家的孩子，已经恨不得早早飞到父母的身边，质问他们当年为什么要抛下自己。“都在这里面。”莫罗斯取出一卷东西，是一张质地很好的纸，用缎带系着，还打上了火漆。火漆上的纹章是一个古老的文字，是一种楚飞从未见过的文字，看样子不是梵文，也不是罗马文，更不是甲骨文那种象形文字。此刻，女医生已经完成了检查，正要汇报结果，被莫罗斯一个眼神制止了。然后，莫罗斯就将所有人都清除出去，连同自己，偌大别墅只剩下楚飞一个人。颤抖着，楚飞拆开了火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