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就像是铁石心肠,无论她卖弄威逼利诱无数手段,他总是油盐不进。她曾经放下尊严,跪在他面前涕泗横流的哀求,可他依然无动于衷。

    许是怨恨她彼时的冲动,害他一生无法启齿说话。

    林雾也曾撒诈捣虚,说自己寻访了一位名医,可令他重临畅所欲言之喜,当时他震惊的抬眸,却依然不肯点头。

    点一回头,再提笔写下阿暖所在。仅仅是让他行两步举手之劳,她千方百计却无法做到。

    到底是什么,让这个人固执至今,那所谓的瑰宝,当真能使人偏激如斯?

    然而可笑的是……

    想到那人人趋之若鹜的瑰宝其可笑之处,林雾当真笑了,讥嘲的、鄙夷的、五味杂陈,在诡异的笑容中,她走出黑暗的监狱。

    她走后,囚徒低垂的头复又抬起,强忍躯体的撕心裂肺,极力将目光投注在窗外,厢房中那尊玉石之上。

    谁明了,痛彻心扉、身不由己之苦?

    他的身不由己,不是生死被别人操控,其实,每次林雾来次,他都可以解脱,可是那个答案,不能宣之于口,一旦说了,他会追悔莫及。

    都说因果轮回、善恶有报。上天如此不公,试想,他何错之有?为何却活得这样悲惨又凄凉?

    他只是希望一人得享百年安康,可为什么连活着都这样难?

    ……

    “哟呵,宫姬大人莫不是伤春悲秋伤过了心?还是杞人忧天忧上了头?”即墨飒风适才出关,他这几日殚精竭虑,苦修燠煜秘典,以期林雾早日痊可,毕竟攸关性命,多拖一日便多一分凶险。晚间有所突破,第五层心法已融会贯通,这秘典的修炼进展比臆想更为快捷,遂过来将这条喜讯告之与她,以悦心绪,不料一眼便瞅见林雾眼眶红肿,泪汪汪水濡濡的形容,颇为梨花带雨。

    他稍加推敲,已知其故。除了子言暖,她还能为谁落泪?他想宽慰却无能为力,只好换一种方式,将腰间葫芦摘下来递了过去:“何以解忧,唯有杜康。我可不如您那般宝贝珍重,有酒不饮非醪客也,有愁不趋非豁人也。你不该是忧郁的人,尽情畅饮罢。”

    “早就同你说过,物以稀为贵。你拐弯抹角谩我吝啬,却怎知琼浆来之不易?”一眼被人拆底,林雾脸上一赧,却强作镇定,也不接那只酒葫芦,矮身就坐,转移话题道:“你来寻我不会只是看笑话的罢,燠煜秘典修得怎样了?”

    “你且宽心,铁定保你平安无事。”

    夜动桫椤,白昼如日中天炽热如沸,晚间却凉风动袂裾风习习。庭前搁了四凳一桌,均是石器,一坐上去便更冷了,即墨飒风拔步欲行:“这萧瑟之秋极易着凉,你功力尚未恢复,切莫病上染疾,还是回房就寝为妙。”

    “你还没阐明来此何意?这三更半夜,不会只是前来关心我的罢?”林雾蔑着眼神嗤之以鼻:“本宫好歹练过几十年,如今虽蛟龙失水,总不至于弱不禁风,给吹几刻钟便折腾出病来。承你关怀,感激不尽,但你委实多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