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正在甘肃镇六七天,而后离开,径直南下,前往贵州。

    大明受灾最严重的地方,绝大部分人都认为是陕西,实则上,是贵州。

    贵州偏僻,地贫,又有诸多土司,从万历年间,各种战事就没有停止过,土司包围贵阳,贵阳陷落也不是一次两次,所谓的‘十室九空’,是这里最为显著的特征。

    巡抚王三善陪在周正身旁,神色凝重,道“定国公,虽然您平定了西北,也给予了贵州极多的钱粮,情况依然不乐观,并非是下官敷衍塞责,推卸责任,着实是情况艰难,非人力所为……”

    周正身旁的高弘图听着就皱眉,道“王巡抚,你这话里,可是充满了推卸责任,难不成,让我定国公与我来给你做这个巡抚吗?”

    王三善苦笑,道“高尚书,下官哪敢?您来这里也有几天了,所见所闻,难不成是下官故意摆你看的?土地贫瘠,荒废,人丁散落,民心疲惫……下官认为,怕是十年能未必能恢复……”

    高弘图冷哼一声,道“你这个巡抚都这样,下面就可想而知了。王巡抚,我听了半晌,可是一个字的好消息都没有?难不成,朝廷给你的几十万钱粮,都给你贪了?”

    王三善看着高弘图,道“高尚书,高堂官,您这在京城,好吃好喝,您看看我这里?您要是再这么逼迫下官,我就当着定国公的面,活活撞死在这!”

    周正打圆场,摆手道“行了,我怎么感觉你们俩是故意说给我听的?”

    高弘图陪着笑,道“大人说笑了,下官就是觉得,贵州困难是有,但不至于全是困难,这王巡抚推卸的太干净了。”

    王三善连忙道“定国公,您可要为下官做主,下官可从来没有懈怠,夙兴夜寐,这两年来,一个好觉都没睡过啊……”

    周正看了他一眼,道“我知道你叫屈的目的,还想要钱粮,多一个没有!陕西,四川,湖广,再到福建,两广,江西,我大明十三省,你告诉,哪里不缺钱的?”

    王三善收敛了倒苦水的表情,也跟着笑道“下官没有其他意思,就,五十万,五十万……”

    周正直接向前走,看着田亩干的裂开大缝隙,道“多一个子也没有,你还得给我干好了。现在朝野都等着看我的笑话,拿我的把柄,赶我下台,我要是下台了,你们一定能高升,飞黄腾达……”

    王三善笑不出来了,瞥了眼四周,低声道“大人,要不要我们上书说几句话?”

    周正一系,几乎没有在党争中抱团出现,攻击,维护,因此周正在朝野显得十分的势单力孤。

    周正漫步向前走,道“用不着,你们潜心做事,将变法给我推进,恢复民生,稳固我大明根基为要,其他的事情,无需你们操心。”

    王三善躬着身,应了声‘是’。

    心里却想道遇到这样的上官,也许是为官生涯最大的幸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