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的人们都是从侧面看华尚的剑法,比司徒星杰看得更透彻,更全面。华尚的这套剑法已经达到了大巧不工,行云流水的境界,随手出剑,不管对手如何应对,剑出形变,羚羊挂角,水过无痕,无迹可寻。很多时候,他信手挥洒出的剑招,手掌根本没有握住剑,只是一根手指拨弄剑柄,让长剑在空中如飞燕回翔,旋转如花。

    他的人跟着剑,轻盈流转,仿佛驾驶一叶飞舟,在浣花溪中追逐落花,赏玩流水,说不出的潇洒写意,快美如歌。一套如此锋芒毕露的剑法,被华尚使出来,充满了静气。仿佛绝代高手入神坐照,随手下出惊世棋局,如梦如幻。

    这样的剑,已经是道。偏偏华尚本人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多厉害,还以为司徒星杰不努力,真让人……无语。

    喂,老兄,你这剑法不讲道理的,搁谁都歇菜好吗?

    全场唯一对华尚的剑感触不多的,只有华尚和司徒星杰。司徒星杰在单挑中直面这套剑法,这套剑法的美他根本看不出来,当时的他只想要死战突破。过度的紧张让他的视野极度狭窄,他只能看到眼前狭窄区域的事物。失去了开阔的视野,他不但欣赏不到剑法的美,甚至连剑法的走势都看不出来。

    他就像一个在落满花瓣的深潭中即将溺死的人,华尚的剑法给他的唯一印象就是无边的恐怖。就连深潭中的落花都像一张张鬼脸。那是一种发自内心深处的恐怖。同是准武者,他居然和华尚有如此遥远的差距。他所谓的巅峰境界和突破壁垒,也许在华尚那里根本连一阶中段的水平都达不到。本来以为这辈子的努力都用尽了,现在发现原来差得还这么远。

    还来得及吗?还能再次启程吗?还能当武者吗?真的能甘心吗?以后该怎么办?何去何从?无数直击灵魂深处的问题在司徒星杰心底浮现,都是以前他想都不敢想,做梦都不敢梦到的问题。

    绝望和恐惧彻底淹没了他,他哭得肝肠寸断。

    华尚早就过了被《月照锦官溪》惊艳的阶段,这套剑法犹如老朋友一样熟悉,况且还有九尾剑和他配合默契,把剑法使到这种程度,非常自然。他感触最深的,反而是司徒星杰跪在地上的抱头痛哭。

    他想到了自己的前世。作为总也不能凳顶,被荣恒浩们压制得痛不欲生的运动员,他太了解那种无力更进一步,无法看到更上一层风景的痛苦。输球的时候,他哭得只有比司徒星杰更伤心。

    梦想就是这样一种东西,念起来轻飘飘的,飘得不得了,好像只是一种选择。但是当你真的付出一切去追寻梦想的时候,选择就变成了命运。你很难再改变主意,因为梦想已经定义了你。改变主意,你就背叛了自己的人生。当你最终放弃梦想的时候,你就只是一个背叛了人生,背叛自己的人。那就只剩下行尸走肉了。

    华尚看着司徒星杰哭得稀里哗啦的,仿佛要彻底放弃一样。但是,他太知道这样的人,和他一样的人。他们不会放弃,并不是仅仅因为武道在他们心中有至高无上的地位。而是因为,成为武者的梦想,已经定义了他们整个人生。人,就算背叛一切,又怎能背叛人生,背叛自己?

    华尚蹲下来,凑到司徒星杰身边:“还想再来一次吗?”

    正哭得昏天黑地的司徒星杰听到这句话茫然抬起头:“再来一次?”

    华尚直视着他的眼睛:“对。”

    “我已经没那么多钱了,呜……”司徒星杰哑着嗓子边哭边说。

    “我可以给你免费。”华尚小声说。

    司徒星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免费?一次单挑几百万,我……值吗?”

    “问我干啥?问问你自己值不值这个价!”华尚切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