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上皆为同一个场景,乌篷船半掩在接天碧日的荷花池里,影影绰绰露出个摘莲蓬的小姑娘。

    小姑娘脸上一片空白,没有五官。

    每一幅画都如此。

    他指腹在画中人空白的脸上摩.挲。

    脑海中响起一个声音,朦朦胧胧,听不真切,像是隔着一帘水幕。

    “你才多大呀?怎么什么都往心里憋,手都伤成这样了,也不知道喊疼?”

    “喏,我先给你随便包一下止住血,待会儿记得去找医士上药呀,否则肯定会留疤的。”

    长风袭来,扬起他的发。

    他垂眸,掀起宽大的衣袖,那里有道狰狞的疤,才结痂,不是旧伤,可也与记忆中受伤的位置一模一样。

    脑海中那个声音又在说。

    “我今日是来与你告别的,忘了我吧,因为……我本就不该在这种时候出现在你的生命里呀。”

    他不想忘,一点也不想忘。

    可不论是夏日里的江南,还是乌篷船上摘莲子的小姑娘,都一点一点在他脑海中褪去了颜色。

    头又开始痛了,他蜷缩在地上,神色痛苦地捂住脑袋。

    那些零零碎碎的回忆俱化作靥粉散开,再也拼凑不成一副完整的画卷。

    他不想忘,一点也不想忘……

    用力掀开那道疤,指甲狠狠划在伤口上,鲜血涌了出来,濡湿一片。

    他混沌的灵台终于有着一瞬间的清明。

    那些散开的粉靥又重新聚拢,拼凑成一幅完整的画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