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会被第一个召幸的方斓珊希望落空,自然是气愤万分。一直以来方斓珊只把江莲嬅视为对手,因为二人家世、才貌相当,即便册封时只有李姝恬和她得了封号,但她也从没把一个三品王府长史的女儿放在眼里。如今,却不想被一个她没放在眼里的角色抢了风头,以方斓珊的性子又怎能咽下这口气?于是明萃轩里就出现了这一幕——对着镜子梳妆的斓珊,在听到皇帝宣恬贵人侍寝的消息时,一把取下垂在额前的镀金红玛瑙额饰,狠狠掼于地下,吓得侍女環玥立马跪倒在地,直呼:“小主息怒!”

    “息怒?我如此费心装扮,却连皇上一眼都见不到,要我如何息怒?”不仅如此,方斓珊实则更在意的是今早在众人面前夸下的海口终究成为了一个笑话。

    “小主莫急,奴婢想明日陛下大概就会召幸小主了。第一个召幸恬贵人必然不是因为喜欢她,不过是看在李昭仪的面子上罢了。若论家世、美貌恬贵人是断断比不上小主的。”環玥赶紧安慰自家小主。

    “这李昭仪好大的面子!她就真的这么受宠?虽然被誉为‘大瀚第一美女’,但到底年纪渐长,再过上几年,这第一美女的位置也怕是要换人来坐了。左不过是仗着父亲正一品大员的官衔罢了!”方斓珊在第一眼看见李婀姒便嫉妒上她的美貌与地位了,只不过以她现在的位分远远不能与之抗衡。

    “小主有所不知,这李昭仪之父李健不光官拜正一品领侍卫内大臣,而且他还是皇上的表舅呢,这么算来李昭仪和皇上也算是表兄妹。照此看来,皇上对她好一些也不是没有道理。”端煜麟的生母薛氏只是高祖皇帝的一位昭仪,李健正是这薛氏的表弟。

    “哪门子的表兄妹?我娘还是皇后之母的表妹呢,这么算来我与皇后娘娘也是表姐妹。再算远些,当今太后也算是我的表姨母呢!”方斓珊也是实实在在的家世显赫。

    “小主您可别忘了,皇上非太后亲生,所以一直很忌惮太后母族的势力。皇后是太后的亲外甥女,加上凤氏一族又权势滔天,皇上对外戚专权极为反感,所以……小主还是不要跟皇后太过亲近的好。”環玥知道斓珊性子骄纵,生怕入宫后得罪什么不该得罪的人,所以入宫前把各宫嫔妃的家世、亲眷关系等信息摸了个门儿清。

    “怪不得皇上没有第一个召幸我,原来不是我的原因,而是吃了凤氏的挂落儿了?看来今后要与皇后保持一定的距离了。”不过需要搬出皇后这座大靠山的时候斓珊也绝对不会客气,反正她对这个所谓的表姐也没有任何感情,能利用的时候就亲近,没有好处的时候敬而远之就可以了。这样一想,方斓珊的心情果然好了不少,看到地上被自己冲动之下摔坏了的额饰吩咐道:“環玥,明天把这个拿去司珍房修好,再把我妆奁里的那枚蓝水晶梨花额饰取来,明日我便戴那个好了。”

    “奴婢遵命。”環玥领命退下不提。

    接下来的第二日、第三日,皇帝都没有进后宫,第四日虽然有临幸嫔妃,却不是新秀中的任何一个。皇帝好像是要证明李婀姒的长宠不衰,连续两天宿在了关雎宫;又过了两天皇帝召幸了江莲嬅,而明萃轩这边却迟迟没有接到侍寝的旨意,这让方斓珊不得不焦虑万分。

    明萃轩又打碎了一套昂贵的鎏金白瓷茶具,方斓珊再也忍不住喷薄的火气:“被李姝恬抢了先机也就罢了,总要顾忌李昭仪的面子。现在居然被江莲嬅爬到头上来了!一个庶出之女,凭什么抢到我前面?论美貌、论出身我样样都比她强,为什么皇上就是看不到呢?”方斓珊恨恨地以拳捶桌“江莲嬅,我跟你誓不两立!”

    “小主稍安勿躁,皇上总会想起小主的。何况小主可是未侍寝就有封号的,可见皇上还是很重视小主的。一定是有别的什么原因,所以才一直未召幸小主,小主要耐心等待啊。”環玥的话似乎有些道理,但是方斓珊也不打算就这样坐以待毙。

    “環玥,前两天让你送去司珍房修的额饰送回来了吗?”斓珊拿起一枚流苏鬓唇对着镜子比试了一下,一边簪在鬓上一边问道。

    “还没有,不过奴婢算着日子,也就今、明两天差不多该送回来了,要奴婢去催催吗?”

    “不必了,想必司珍房的事情忙,掌事一时想不起也是有的。罢了,不劳烦她们送来,我们亲自去取吧。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去司珍房要路过皇上每天上下朝的必经之路,想来再过一会儿皇上就该下朝了。”说完别有用意地朝着環玥一笑,環玥心领神会,赶忙帮斓珊梳妆打扮。

    方斓珊带着環玥来到皇帝下朝的必经之路守候,不多一会儿果然见一抹明黄身影远远地朝着这边走来,方斓珊赶紧装作寻找东西的样子。

    端煜麟一路走近,看见一名着湖水蓝色衣裙的丽人在寻物,见这少女面熟便命方达上前询问。

    “前面何人?见到陛下还不跪迎!”方达尖声发问,听到此声斓珊和環玥赶紧跪于皇帝面前,回话道:“臣妾明萃轩贵人方氏,不知圣上驾临,有失礼数,还请陛下责罚。”

    “明萃轩……方氏……”端煜麟短暂思考了一下,便想起来了:“你是澜贵人?平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