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翯,字灵台,是杨慎一的幼子,喜穿白衣衫,人称白鹤公子,不过左右亲近的人都唤他为杨三郎。

    从刘玄拜杨慎一为师后,两人便相识,时常在一起玩耍。年纪相仿,心气相近,成了好友。只是杨翯本是不足月出生,幼年时又因为父亲被贬,过了两年苦日子,大病了数场,身子骨一直羸弱。也曾经下场试过,虽然才学甚高,有乃父之风,但身体太弱,几次州试和院试都晕在场上,熬不到终场,只能草草了事。三番五次,杨翯也绝了科试的念头,闭户在家钻研学问。

    “四郎,你可真是深藏不露啊。我原本以为你制义策论已经可以雄视天下,却不想你的诗词却是如此出色,尤其那些词,足以流传千古。”

    “我这是某一天,一道灵光从天而降,让我突然开了窍!”刘玄笑着打趣道,“三郎,我这是开玩笑了。此前在恩师面前受教,只管用心学习就好了,对诗词也没有怎么用心。后来进了京城,投身这名利之场,需得扬名立万,以壮声势。而扬名,写诗词最便利快捷不过了。所以才有那一首首诗词,沾名钓誉而已,让三郎见笑了。”

    “以诗词求声扬名,却是无奈之举。文林仕途就是这样的陋习,从前唐年间开始,这风气已经千百年,李杜白三位如此大贤,也免不了此俗,我等焉能奈何?”杨翯摇着头说道,“只是再陋习俗例,也难掩四郎这妙绝天下的才气。看了你抄录给父亲的诗词,我几近绝了以后再做诗词的念头。”

    确实,看了刘玄那一首首诗词,再对比自己写的,真的很让人绝望。

    “三郎缪赞了。你是素知我的,功利心盛。学习制义策论,全然为的是这科试三关。而今中试一年,策论还偶作几篇,制义却是抛之脑后,弃之如敝履。这会儿恩师要是让我做一篇制义,只怕一顿戒尺是逃不离的。”

    杨翯忍不住也跟着大笑起来,笑罢,他看着刘玄摇头道:“果真是率真灿漫的刘四郎。”顿了一会,杨翯继续说道,“这次来京,我早早想好了,托拜在欧阳师伯门下。”

    “这京师里论治学问,升澜先生确是翘首。我听闻圣上要点升澜先生为国史馆领馆学士,总编撰官,修编《周史稿》,正式定为国史,真可谓众望所归。”

    “是啊,父亲曾言,论博学治史,升澜先生远胜他数倍,可傲视天下文林。”

    两人说说笑笑,穿过了前院,往书房走去。

    “四郎,听闻世叔给你定了一门亲事?”

    “是的,金陵薛家之女,相貌品行,我甚满意。”

    杨翯不由眉头微微一皱,深深地看了一眼刘玄,却没有开口追问下去。

    “三郎,我也听闻恩师给你定了一门亲事,末轩公的幼女?”

    “是的,父亲跟末轩公书信往来,去年年末时节就定下了。还不是听闻四郎定下了亲事,家父有些着急了。”

    “三郎,如此说来,你还没见过末轩公的姐儿?”

    “没见过,高矮瘦胖一概不知,只是听闻家父言及过,相貌端正,擅长女工。”

    这回轮到刘玄看了杨翯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