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塘县北门会稽街,一个不过十四五岁的年少公子走在路上。他穿着一身锦袍,系着一根镶玉错金银丝腰带,挂着的玉佩对环,看上去价值不菲。更是面如冠玉,唇红如丹,在街上走着格外引人瞩目,尤其是路过的妇人小姑子,都忍不住多看他几眼,越看那魂儿就越不是自己的。

    这人也知道自己有些招摇,低着头急匆匆地走着。只是他似乎对城里不熟悉,乱走乱窜像只无头苍蝇。有四五个男子紧跟在他身后,边走边低声议论着。

    “这小厮长得可真俊。”

    “俊?大头哥,要是这样,等会我们抢光了他,再绑到你家去,跟你妹子成婚。想必大婶和大妹子定是满心欢喜。”

    其他三人都嗤嗤笑了起来,打头叫大头的男子默想了一会,断然地摇头道:“不行,亲妹子再亲,也没有银子亲。你看这厮的模样,比醉春楼头牌粉头还要漂亮几分,要不是我不好这口,只怕也动心了。要是卖到金陵去,最少两百两银子。”

    “大头哥,我听人说闽海那边的海商也喜欢在家里养这种货,还叫他们小相公。这等货色要是卖到泉州福州那边去,最少三百两银子。”

    “好主意,你这驴皮蛋耳目真灵,等卖了这货,多分你几两。”

    “谢过大头哥了。”

    “那厮居然钻到戏台子巷去了,那里偏僻,正好下手。你们两个,布袋和绳子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好,上去堵住他。记住,先把嘴巴塞住了,再套一口袋,用绳子绑了。这兵荒马乱的,就是皇帝老倌的儿子来了,也只管绑了去,任谁也查不到。”

    地痞们把锦袍少年郎给堵在巷子一角,他柳眉横飞,呵斥着前后这五人道:“你们想干什么?不怕王法吗?”

    “这小厮声音真好听,听得我心痒痒的,都有些舍不得发卖了他。王法?神目御史在忙着打白莲教那伙子乱贼,没工夫搭理我们。他再能断阴阳,也只不过一双眼,一对手。现在这杭州城,是我们的天下。”

    “大头哥,少废话,我们先绑了他,免得夜长梦多。”

    “妈蛋的,用得着你教我,给我绑了他。”

    “住手!”一个声音从巷子另一头传了过来,五个地痞闻声转过头去,只看到一个女子,不过十**岁的样子,个子比一般男子还要高半分。肌肤不白,但十分红润;钗荆裙布,却有十分秀丽。站在那里,手里持着一根不知哪里折来的长棍,另有一番英气风情。

    “唉呦,哪里来的小娘子啊?哦,是来救你的小情郎的吧?”

    “哈哈,小娘子,你来就来,还拿根棍子干什么?想给哥哥们挠痒痒吗?”

    “你们这五个无良子,我刚才就看到你们了,鬼鬼祟祟,不怀好意。官军和刘青天就在外面平贼,不怕一绳子把你们捆了去行官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