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安叹了一声,方继续说道:“我,我见李元居然只向我一个人道歉,对你连半点愧疚之意也没有表露,不管怎么说,在他眼里我们已经是夫妻了,你作为我的妻子,他向我表达对你的歉意并不失礼,可是他没有,连提都没提过。女子怎么了?女子蒙受了天大的委屈,难道就不配得到一声真挚的道歉吗?女子就不值得被旁人平等的对待吗?李元难道不清楚自己做了什么事儿吗?他为了脱身,把一个豪门千金大小姐,在众目睽睽之下配给了一个乞丐!就算你没有这些身份,你至少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吧?女子怎么了?难道李元就没有姐妹?万幸这个乞丐是我,如果李元抓的真的就是一个不堪的乞丐,你的往后余生要怎么活呢?过了这么多天,难道他就没有稍稍反省一下自己么?”

    云安越说越气,白皙的脸庞涨的通红,眼眸中跳动着压抑的火苗,反手抓住了林不羡的手,不经意间,在林四小姐的手背上留下了几道发白的指印。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林四小姐被云安抓的有些痛,但她却并没有挣脱,脸上更没有流露出半分不满,不耐,只是安静地看着云安,深邃漆黑的眼眸中是一汪清泓,潋滟着微弱的涟漪,宛如一块细碎的石子投到湖里,“咚”地一声便消失不见。

    至此,已不必多说,事情的结果林不羡已经能大致推测出来,云安既能说出这番话,想必当时定是为此和李元据理力争,甚至是义正言辞地斥责了李元一番的。

    而李元虽然如今落魄了,但到底是世家大族的嫡出公子哥,又有功名傍身,怎么可能受的了云安这种身份的人如此“侮辱”他?

    可林四小姐的心是暖的,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暖,因为云安做了一件,从来没有人为她做过的事情。

    就算是林不羡的父母对她呵护备至,但更多的也会劝诫她身为女子,不要太过锐利,纵然不得已抛头露面,也要恪守妇德。

    有如此显赫的家族作为支撑,林不羡倒不至于沦为“物品”,但在这个世道,女子永远都是男子的附属品,云安口口声声,大义凛然说出的那个“平等”从来都是理所当然,永远都不是。

    云安的话若是被旁人听到,一定会觉得云安疯了,说不定还会觉得云安因为入赘的关系,失去了男子的骨气和气概,可若作为云安言语中所维护的那个人呢?

    林四小姐虽然不至于像普通女子那般感激到痛哭流涕,或觉得离经叛道不敢接受,但她的心湖却再也做不到平静如常。

    云安并没有感受到林四小姐的细微变化,她还沉浸在自责中,自怨自艾地说道:“都是我的毛病,面子里子我都想要,明明是我去求别人帮忙,结果还把人家教训了一顿。”

    林不羡深吸了一口气,敛去了内心的波澜,依旧平静地问道:“后来呢?李元有没有表示什么?就是……他有没有为难你?”

    “没有,他什么都没说,不过我想他肯定是不乐意的,算是不欢而散吧。”

    林不羡的眼中划过一丝惊愕,这绝不是李元的作风,这个人林不羡还是了解的,虽然惊世骇俗之举频出,但文人骨子里的硬朗一样不缺。

    林不羡想了想,说道:“此事还是从长计议吧,不过……改日我亲自挑一份礼单给你,你再去一趟,想办法和李元重修于好。”

    “嗯,我知道,李元这条线还是很重要的……”

    林不羡捏了捏云安的手心,说道:“不,下次你再去的时候,你可以向时而动,感觉时机不对的话,就不要再提这件事了,你已经点明了方向,我也会努力寻找办法的。我要你做的最主要的事情,就是打消李元的不悦,抚平他心里的疙瘩。”

    “为什么?如果你不打算用他的话,我也不打算再理他了。”

    林不羡的眼中划过一丝无奈,却依旧微笑着看着云安,用她那特有的舒缓语气,继续说道:“就算你不想和李元做朋友了,这一趟你也必须去。别忘了李元到底是有功名傍身的,真才实学也是有的,他之所以今年没能上京,是因为出了一些身体状况,博个一官半职对他来说绝非难事。而且李元现在的处境让他的心思极度敏感,这件事若是放在平时,你不愿去,我定不会逼你,大不了我差几个机灵的替你走一趟也就是了,可在这种局势下,李元很难独自释怀这件事,若是你的话入了他的心,成了他的心结,难免他日,他飞黄腾达会找你秋后算账。民不与官斗,商贾之流更是,我怕你……吃亏。”